月光
作者: Lucifer (六翼熾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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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地收到了她的明信片。
『花媽媽』
媽媽？向來不認乾姊妹的他，哪裡來的花媽媽？
仔細地端詳了許久，對於那樣的一個署名，他一點頭緒也沒有。卻在留言的
第一句話裡覓得了解答。
『還記得在雨天裡幫妳撐傘的辣媽嗎？』
他的身體大震。
因為，那樣的回憶，怎麼可能割捨？只是彼時，她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妙齡
女子，而今，卻早嫁做人婦。
那一天，入伍還不到百日，挺著大學四年未曾磨練的破體能，甫下部隊毫無
疑問地成了學長們嘴邊尖酸刻薄所指。碰巧輪到了值星連，成了打飯公差，像隻
無頭蒼蠅般地跟著早兩週下部隊的弟兄到伙房端菜去。伙房到餐廳雖相連，但以
衛生因素為由，只得繞大門進出。
五十公尺的距離，加上傾盆大雨。緊張與恐懼，硬是逼紅了眼眶。
「等一下，我幫你撐傘。」
身旁傳來女子聲，轉過身去，只見她撐開了一把傘，引領他前往餐廳。
一路走著，原本強忍著的淚水，混雜著感激與溫暖，撲簌簌地流下。她並沒
有發覺他的失態，而是在他抵達餐廳後，沒聆聽他的道謝便回頭去接其他的弟兄
。
後來我他知道，她是志願役的女士官，當月的伙委。
憑著對電腦軟硬體的熟悉與高速的文書處理，上級單位的人令如催命符般地
要他趕赴新單位報到。昏天暗地的軍旅生活、閉上眼睛猶在耳際的鍵盤聲響、個
把月沒有休假，對一個菜鳥二兵而言，若沒有萌發自裁或逃兵的念頭才是怪胎。
而她總適時地出現，像個哥兒們地同其他學長們在承辦業務之餘快樂地交談著，
她的聲音嬌嫩而充滿活力，安撫了心中的不安。
那一晚，單位裡官階上校的主官破口大罵的聲音，驚動了整個指揮部，緊接
著他受到召喚，來到了指揮官面前，瞥見了她佇立在一旁，心裡約略猜測到她有
所過失。
「把這份資料給我重新整理一遍！明天一早我要在我的桌上看到！」主官氣
急敗壞地吆喝著。行禮告退，他引領著她來到平日執行文書處理的電腦室，她沮
喪地同他解釋著要如何修訂資料。
「ok～沒問題，妳先回去～」看看時間，已經就寢時分，他示意她應該回女
官宿舍去。
她搖搖頭，執意要留下來陪他挑燈夜戰。
一邊進行著文書處理，他和她攀談著，這是他第一次同她交談，他盡可能地
用詼諧的口吻提振她的精神，而她也的確露出了笑容。
他驚人的效率令她折服，向平日再熟悉不過的傳令討了兩碗泡麵，她和他坐
在指揮部前的台階享用起熱騰騰的夜點。
那天的月亮很圓很美，他數著日子，還得經過十四個盈缺。
後來，他破冬的前後，她和另一位軍官的婚事傳遍營區的每個角落。營區裡
最漂亮的女士官要結婚，不少的弟兄爭相恭賀之餘，利用休假約了準新娘引吭高
歌。
看著她一杯杯的啤酒下肚，他感覺不太對勁，再怎麼愉悅也不該如此牛飲才
是。趁著她離開包廂解手，他守在門外頭。
「還好吧？」他誠懇地詢問。
望著他，她剎時紅了眼，低聲啜泣。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見她抹乾了淚痕
，進了包廂後，向大家告別，並宣稱和他同方向，他願意送她回家。
一路上，他不知怎麼開口，總覺得任何的詢問都太過唐突。
「我有了孩子，他卻一點也不開心，說生不生在我。」她突然說話，內容駭
人。
「我好累～整個婚事都是我在張羅，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結婚不是應該很愉
快的嗎？」
「我…不想要孩子了…也不想要結婚了…」她平靜地說著，他打了個寒顫。
「別說傻話了～他只是一時間慌了手腳～」他跨一步到了她面前，兩人面對
面。
「妳如果拿了這孩子，妳會一輩子埋怨自己的～」他列舉了許多的理由，她
詳細地領受了。
「真希望能早些遇到你，不過話說回來，我很笨，像你這般的好能力，以後
的對象一定條件很好～」搭上車前，她這麼說。
他想說些什麼，不過已然為時太晚，索性硬吞了回去。那天，他沒有在天空
的任何角落尋得希冀的月圓。
他退伍前，她生了個男孩。而她的婚姻，如他所願地，恢復了圓滿。
拿著退伍令，他在離開營區前，特別同她道別。因為他一直惦記著撐起了傘
，也撐起了他的她。
他一直沒告訴她珍藏於心中的傘下溫暖。不過她的來信卻…
窗外，雲端上的月圓依舊，瞧著明信片，他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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