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進去又倒出來的寂寞

作者: grayzone (橘子的檸檬原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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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喝掉杯子裡的酒，然後把寂寞丟進去，我身上的寂寞就會消失不見結果，寂寞卻隨著下一杯倒出來的酒嘩啦嘩啦地，又回到我的身上。

    周圍的朋友正愉快地聊天，我只是坐在角落的地方看著他們，不想多說一

句話。如果不是小欣找我來，我真的不願意出席這樣的聚會。總是太多的言不及

義，每個人比較著自己的收入有多少，或者最近又換了什麼新手機。

    小欣坐在另一頭的位子，正跟阿慶聊天。距離太遠，我聽不見他們說些什

麼，只能看見他們兩人愉快的神情。

    我站了起來，提著我的背包走近小欣，拍拍她的肩膀：「喂，我先走了。」「啊？」小欣和阿慶同時抬起頭來看我。小欣滿臉狐疑地說：「為什麼？多待一下子不好嗎？」「跟朋友還有約。真的得走了。」我看看手上的手錶，假裝自己得立刻赴約。「好吧。先掰，有空再打電話聯絡。」小欣點點頭跟我道別。

    走出餐館，城市的街頭滿是招牌打開後的明亮。我給自己點了跟香菸，嘴

裡哼著不知道剛剛在餐館裡頭聽來的曲子，慢步朝著我的車子前進。

    發動引擎，正打算離去的時候，有人敲了敲車子的玻璃。是小欣。她朝著我笑一笑，打開車門坐了進來，「走吧，你想去哪裡，我陪你去。」小欣說。

   「你…幹嘛跟來？我不是說了，我跟朋友有約？」少來，小欣說：「我知道你根本不想來參加同學會。至於跟朋友有約，八成也是騙人的。」我聳著肩膀，「好吧，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應該不要叫我來才對。」

    你很囉唆，小欣瞪了我一眼，「走吧，我想去黃金海岸看海。」我笑著搖搖頭，緩緩將車駛出停車位。對於小欣，我總是沒辦法拒絕。她是我的初戀情人。

    坐在黃金海岸的堤防上，小欣啜了一口冰涼的海尼根，皺著眉頭說：「拜託，

你怎麼喜歡喝這種難喝的東西？還是可樂娜比較好喝。」是嗎？我猛灌了一大口，「可是我就是喜歡。就像……」當我說話的時候，小欣的手機響了，「等等，我先接個電話。」

    小欣講電話的同時，我又喝了幾口啤酒，並且四處張望，看看同樣坐在堤

防上的人們。令我感到有趣的，幾乎每一群人人之間的距離都是相同的，也就

是新來的人一定會在兩群人中點的地方坐下來。我猜想，大概是因為這樣可以

與其他人保持最遠的距離，並且塑造一個屬於「我們這一群人」的空間吧。

    我沒聽清楚小欣在電話裡頭說了什麼，只聽見當她掛上電話前，用著我從

沒聽過的溫柔口氣說：「好，我等一下就過去好嗎？二十分鐘。我跟朋友在黃金

海岸聊天。」「怎了？」放下手中的酒瓶，我問小欣。「男朋友找我。」她苦笑地說，「他心情不好，因為今天上班被老闆罵了。，你可以送我一下嗎？如果不行，我就坐計程車過去。」「到哪裡？」我拿起已經空了的酒瓶，站了起來。我不可能讓小欣單獨一個人在這裡坐計程車的。「金華路與健康路路口。」

    途中，我跟小欣沒有人再開口說話。我猜想，小欣一定對我覺得抱歉。畢

    竟，今天是她找我來參加這場聚會，現在她又得為男朋友把我丟在一旁。

到頭來，我還是一個人，孤單的一個人。縱使小欣有意陪我一下，好消減

我心裡的寂寞，但是，她畢竟已經屬於另外一個人，不屬於我。

    下車的時候，小欣突然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看見滿練錯愕的我，她說：「對

不起，不能多陪你一下子。」我心裡的感覺很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勉強幾出一句話：「沒關係，這樣就夠了。你趕快去吧。」

    從後視鏡看著小欣逐漸離去的背影，我停在路邊給自己點了一根香菸，然

後將車子掉頭，又一次往黃金海岸的方向前進。

    「得先在7-Eleven買幾瓶啤酒才可以。」嘴裡叼著菸，我喃喃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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