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理學(1)

作者: Erine (徐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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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ics
In ethics class so many years ago
our teacher asked this question every fall:
if there were a fire in a museum
which would you save, a Rembrandt painting
or an old woman who hadn't many years left anyhow?

Restless on hard chairs caring little for pictures or old age
we'd opt one year for life, the next for art
and always half-heartedly.

Sometimes the woman borrowed my grandmother's face
leaving her usual kitchen to wander
some drafty, half imagined museum.

One year, feeling clever, I replied
why not let the woman decide herself?
Linda, the teacher would report, eschews
the burdens of responsibility.

This fall in a real museum I stand
before a real Rembrandt, old woman,
or nearly so myself.

The colors within this frame are darker than autumm,
darker even than winter- the browns of earth,
though earth's most radiant elements burn through the canvas.

I know now that woman and painting and season are almost one
and all beyond saving by children.


Linda Pastan

--

  現在我要說一個故事,是我的親身經歷-當然,我不大確定我真的有過
這種奇遇,還是夜間夢裡的景致。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因為他們都是
服膺理性的傢伙。我可以想像當我說到一半,就會被噓聲跟呵欠打斷。自從
習慣了掌聲,自然而然變得謹言慎行。
親愛的,我知道你開始不耐煩了。你很想跳下我的膝蓋,溜到外面去捉
松鼠-我知道你瞧見牠了。優雅樸拙的棕色,活潑的、柔軟的、溫暖的棕色
,經過你殘忍的手,便會死去。
古往今來,唯有林布蘭的手,才懂得捕捉棕色的正確方法,而我正要談
起他。所以請你忍耐一會兒,暫時別去打攪它埋栗子的工作。
故事發生的日期,在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我剛剛丟掉工作,積蓄用
完了,房東把我的行李袋從窗口扔下來。袋口的拉鍊早就不靈,裡面的東西
大半散落在人行道上。
最令我傷心的是我的口紅,那是袋子裡最值錢的財產。它的顏色非常稀
有,跟我的紅髮很相配。由於掉落地面遭到撞擊,使蓋子脫落,它彈起來,
躍過一處凹陷的髒水坑,在第二次的落地後硬生生碎裂,兩截大的紅膏塊滾
過幾塊灰撲撲的泥磚,曳出淡淡的痕跡,險些掉進下水道。最後分別躺在兩
道縫隙裡,感謝上帝。
我拾起它的殘骸,已經不完整了,我仍舊掏出手帕,將它慢慢捲起,收
進上衣口袋。這時候,巷道出現幾個幫派少年,我從他們的眼神裡看得出來
他們的盤算。匆匆忙忙將地上的衣物胡亂塞進袋子裡,趕緊離開那個鬼地方

拎著隨時可能再度背叛我的袋子,轉到大街上,突如其來一陣風矇住我
的眼睛。肌膚反應微涼的氣息,在夏衫底下隱隱騷動。
我放下袋子,伸手進去摸索,需要的東西往往沈在最底層。在那兒碰觸
到一團微微轉硬的毛絨。肯定是那條紅色圍巾,我的腦海裡閃過一幅圖畫。
「菲碧,妳瞧這些絨線團,剛才乍看之下還以為櫃子著火了哪!多漂亮
的紅色!史瓦德太太,我要五磅。」
五磅毛線,是一件上衣、一條圍巾、一頂帽子、一副手套的總和。奶奶
坐在壁爐旁的搖椅上,爐裡的柴薪劈劈啪啪作響,空氣裡瀰漫著乾爽的香味
。偶爾射出幾點金星,飛到她腳邊針線籃的上空,然後神奇地消失無蹤,誘
使我在她跟前的地毯上坐下,專心一意研究那些小小星火的去向。我沒注意
到,她手裡的兩根木針正在編織一團火。喜爾達比我聰明多了,因為牠是白
色波斯貓,經常咬住懸在半空的紅線,將自己的脖子纏得即將窒息,嗚嗚慘
叫。可惜我始終忽略牠幽默的暗示。
我將圍巾披上肩膀,記起髮根被扯緊時的輕微疼痛。我背對奶奶站著,
好讓她編結我的長髮,免得被圍巾跟帽子弄亂了。我知道奶奶會用剩下的紅
色絨線結結實實地紮住辮尾,接著替我披上圍巾,纏繞頸子兩圈後用別針固
定,流蘇恰好垂在腰際。為了維持停在相同高度,奶奶先後融進帽子與上衣
的兩支袖子。
我把岌岌可危的行李袋再次收拾好,包括剛才拉扯圍巾時順勢掉出來的
一支斷齒梳,然後繼續趕路。
親愛的,你猜到了嗎?對,正是那個地方,令人驚奇眩惑的玄妙之境,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應該造訪一次。
我不清楚我怎麼會到這兒來的。等我開始意識到,我已經站在它門口。
那是一棟位於古老街道的舊式宅邸,兩排房屋的尖頂彷彿直通天堂,由
長春藤接引安息的靈魂;路面粗硬的石板出現錯綜複雜的凹紋,必定是踐踏
了幾個世紀的車輒,目前卻絲毫感受不到喧嚷的熱力。
鞋跟敲著地板,引起的回音,宛如葬禮上的鐘聲。整條街上沒有一個人。
我不禁懷疑,這裡真是死人的居所,而我無意間闖入,吵擾他們的安眠。
霧乘著風,席捲我的視線,膨脹我的疑惑。我的腳步不得不放慢,慢得逐
漸進入恍惚的狀態。我像夢遊者一般毫無目標地前進,這種體驗令我陶醉,覺
得可以閉上眼睛,坦蕩地迎接前方的沼澤深潭。我在心裡逐一數著節拍,暗暗
希冀下一步會一腳踩空,跌進無重力的永眠。
然而,前方終究不是死亡幽谷,取而代之一扇鐵柵門,應聲而開。一位頭
髮班白的老人,佇立中央。「小姐,請進。」
我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聲音被濃霧吸收大半的真實,所以聽起來像是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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