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七月天

作者: linwings (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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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晴朗,俯臥在濃蔭綠草之間,微風陣陣拂過,我喜歡這樣的夏天,不很炎熱,卻也不失清爽。

「程小姐,葉先生來看妳了喔!」女看護的聲音把我從午憩中喚醒。
我翻個身,仰頭正好對上了他的眼鏡。「小五,你下班啦?今天特別早呢。」
他扮了個鬼臉,誇張的裝模作樣喊了起來,「我的老天哪,妳怎麼這樣躺著,起來起來…」他伸出手,將我扶坐直身,自己也乾脆一把坐在我身邊,故做神秘的說。「瞧我帶了什麼來探病?」
「蛋糕?!」真是驚喜。我搶過紙盒打開來抓起蛋糕猛嚼,像餓了幾天一樣。
「妳這種吃法,會嚇跑一堆眼巴巴上門來一求青睞的年輕男士。」小五威脅的說。
「醫院裡的菜,淡的可以刮胃…」塞下大半塊起司派,我終於能開口說句人話,「一定是吃慣了店裡的東西,唉…,舌頭被養刁了。」
「說的也是,飯店裡面餐廳哪有不好吃的道理,現在妳知道什麼是飢者易以為食了吧?」
「真想早點出院,這幾天老是躺著,明明沒病,真要憋出一身病來。」
他笑,戲謔。「少來,大小姐,這樣鬆鬆散散、悠悠哉哉的下午,可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的,好好珍惜妳得之不易的假期。」
說的也是,是得之不易。
「妳明天幾點出院?」
「十點多吧,老爸會來接我。別勞動你了,回家我給你電話?」
「那好,妳回去得乖乖休息。別讓我逮著妳溜回公司去,知道不?」
「知道,大少爺。」不過說實在,我還是會溜回公司,開玩笑,這幾天病假下來,許
多事都擱置著沒做,我真不知道那些堆在桌上滿坑滿谷的計劃和報表要怎樣加班才能處理完。
「該回去休息了。」他提醒我,「下午的風有點涼,可不要又生病…」
「唔…」我們一道走回病房,在電梯前面碰上了熟人。

「程瑀、葉鈺民?」不能置信的嗓門從身後響起,就怕別人聽不見似的。「你們兩個怎麼在這邊?」
小五臉色一整,回頭去和來人打起招呼。「嗨!好久不見。」
「葉鈺民,程瑀怎啦?生病?」我回身看過去,是一張很熟悉卻又不太記憶得清楚的面孔,年輕女孩,大概才畢業沒多久,聲音爽俐,挺活潑的樣子;不過我確信自己是沒接觸過這小姐,聽她順口的直呼我名字,感覺相當奇怪。
「小五,電梯來了。」我不耐煩,於是催促了他。
「我先走,真是抱歉。」
「正好,我們也要上樓呢,我伯父也住這間醫院。」那女孩子很快的接口,二話不說的也擠進電梯。「順路,我們挺有緣。」

有緣?這算是什麼個有緣法?
我向來不喜歡和這種明明陌生,卻又佯裝熟識的人打交道,於是一言不發,眼睛只盯著電梯的樓層燈看。
「程瑀,你一定不認識我吧?」女孩很顯然沒發現我的冷漠,她一臉笑,衝著我發問。
「的確不認識。」我冷冷的回答。
「我以為妳認識全市各大報的記者呢,妳不是飯店的公關經理嗎?好幾次在妳們的月季宣傳活動上面我們照過面呢,記得嗎?」
「那一定是貴報社名不見經傳,真抱歉我完全沒有印象。」電梯門開,我丟下話,隨
即離去。
葉忍笑著的隨後跟過來,「妳不應該這樣講話的,」他告誡我,「那可是個報社記者呀,雖然只是小報,得罪了也不好看。」
「嗯,幫我去問問那是哪一家報社,下回宣傳,我會記得把它們從傳媒名單上踢開,免得看了就有氣。」我冷笑,口氣很壞的說。
「妳沒有權利這樣說喔,宣傳活動開始還不是又要巴住他們不放,靠他們吃飯。」
「這就是現實,對吧?」我笑,不以為意的。「也許我可以弄一些相當不錯的誹聞,你知道的,飯店裡面出出入入都是怎樣的客人,找一些新聞媒體喜歡的,洩漏一點消息,一樣達到宣傳效果。」
「少來,貴飯店會因此將你解聘。」
「說的是,這不是一個好方法,搞不好真的得回家吃自己。」我推開病房的門。
房裡某件東西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小五,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送女孩子鮮花?」我停步,溫溫和和的回頭問,「你這呆鵝也有開竅的一天,可惜用錯人了吧!」
「妳在說什麼啊?」他漫不經心的回答,視線越過我耳邊很自然的落上正前方的目標。「嘩!誰送的花,真凱!好大的手筆。」
「看來不是你。」

一大把誇張裝飾的白百合,插在粉色玻璃花瓶中,手工燒的瓶,襯著流蘇般的文竹。
「沒有卡片,」小五檢查了一下,有點失望的聳聳肩。「看來有一個秘密客出現了。」
「別傻了,醫院不會放外人到我們這層樓,護理站那邊有人守著呢,你去問一下有誰送花來。」
「你才別傻了,八成是那家飯店挖角前的親善動作…,對方以後一定會出現,到時候就知道了嘛!」
我提起右腳狠狠踹上他的大腿。「叫你去問問聽到沒,話這麼多……」
小五齜牙咧嘴的扮了個鬼臉,嘟嘟噥噥的往外去了。我自顧自的坐上床,看了一眼桌上那瓶花束。會是誰呢?一頭霧水。

我首先排除了是家裡人的親切的『關心』,老爸不會有閒時間去做這種事;我只是他女兒,不是他看中的女人;至於兄弟姊妹們,每個月能見上一次面,大家聚在一桌同吃餐飯、禮貌應對就值得稱謝,他們大概連我住進醫院的事都不太清楚。飯店同事嗎?那就更是個笑話了,職位在我之上的,根本看不慣我的蠻橫,在我之下的,則對我這張爛椅子覬覦的要死;我懷疑除了小五說的那些想要挖角的探子外,誰有可能會花錢吃飽撐死了來給我這樣的『驚喜』,不過,如果是想要挖角,那就令人更加懷疑他們的眼光。我有這樣的價值嗎?

門上傳來一陣扣響。
「請進。」我喊。該不會是那個秘密客要現身了吧?我有點興奮,微微的好奇。
然而令人失望,開門進來的是熟捻的主任醫生。「孩子,妳看起來相當不錯。」他微笑的走進,後頭跟上了一列小醫生們,必恭必敬的抱著厚厚卷宗。「明天可以出院了,妳父親剛剛還跟我講了一陣電話,我們都很擔心妳的健康。」
「謝謝。」我尷尬的回答。
「都老大不小的,身體要懂得照顧,工作不要太累,否則下回趙伯可不會讓妳這樣躺在醫院裡面,住個幾天就放人。」趙伯拍拍我的頭,笑的眉毛彎彎,一臉溫和慈祥,如果再配上把雪白長髯的話他會很像聖誕老人。「明白嗎?」
「明白。」
「妳也該考慮一下趕快找個好人家嫁了,」趙伯說,「趙伯有時間給妳留意留意。」
啊哈哈哈…,天啊!我無力的微笑。
「好好休息。」他像母雞一樣帶著那群小白鼠們離開。
「大軍壓境!」小五隨後晃進來。「一看就知道,妳是私人醫院裡的特權分子。」我不理會他的尖酸。
「怎樣?你問到了些什麼?」
「花是花店送的,店裡不肯透露是誰訂的,」他一臉促狹。「花瓶也是預定好,特別拜託了護理站的人送進來。」
「秘密客。」我不悅的咕噥,「真是的,護理站的人也不問清楚。」
「大小姐,那群護士可忙著很,人家肯送進來就不錯啦。」
「搞不好裡面還放了炸彈呢,『轟』的一聲,咱們有緣來生再相見。」
「妳又算哪門子的皇親國戚,擔心這個,」小五爆笑,「炸死妳,我都嫌浪費炸藥。」「我該走了,老爹他要大家聚個餐,」他看了一眼手錶,「我三姊今天回台灣。」
「寶慧姊回來了?」我說,「真好,回來度假嗎?」
「嗯,大概吧,誰曉得。」小五聳聳肩。
「葉伯一定光彩十足,想想看,五個子女爭氣,個個都是國外鍍金回來。」我笑。
「令尊也很光彩啊!妳家不也一樣……」他回敬我。
我打斷他的話,「葉家人用實力來取學位,程家人靠錢來砸初學位,天差地遠。」
「妳在乎這個?」他輕哼。「彼此彼此,咱們光彩的背後通常都是見不得人的黑暗,誰也好不到哪去。」他離開,臨門前轉身。「瑀,提供妳一個思考方向,雖然我覺得並不可能,而且有點好笑;」他說道,「有沒有想過,那束花,可能是誰對你有意思的餽贈呢?」

我奉送他睡枕一只做為回禮。沒砸中,只聽得一路長笑漸行漸遠。他走後我只得自己下床到門前撿回睡枕。當然不可能,這段長時間以來,早就和感情的事絕緣,公事上的同事或競爭者全都當我是毒蛇猛獸一樣的存在,少有人會多看我一眼。我太橫、太傲、太悍、太自私又太冷漠。我討厭浪費時間在這上面。兒女情長在連續劇中很美,
在現實生活中卻很累。而我已經過了享受那些歡喜悲傷的年紀,這個月的薪水比起桌上的花束來得更重要的多。想想不無傷心,自己越來越老。吃過晚飯後看電視,準九點鐘睡覺。醫院的規律生活養胖我,開始擔心出院之後必須要把衣櫃裡的衣裳都得換大兩個尺碼。睡的很沉,一夜花香縈繞。

一大早起床,收拾行李、梳洗罷吃早點。十點不到,父親的秘書已經來了,動作迅速地辦完出院手續、搬運行李。我們驅車回家。進入市中心沒多久,經過我上班的飯店。
「徐先生,對不起,我要在這邊下車。」
「可是,程先生有特別交代說要送小姐回家,」他的表情為難,「他要求我一定要確實將小姐送回家中,絕對不能讓妳在半途中下車回公司。」
「沒關係,我爸爸問起來你就跟他說是我的意思。」
「可是......」欲言又止。
我突然能明白這個小秘書的為難,老爸這老頭子一向是說一不二的,他的命令如果沒有被貫徹實行,主事者可就要倒大楣了。分明就是個刁鑽橫暴的老太爺個性。
「好罷,請送我回家。」我妥協。
回到社區,車子通過守門的崗哨,穿過成排的庭園和車道停在家門口。我二話不說地下車取行李,自顧自地推開半掩的大門。老實說我不高興得很,堂堂一個大男人,被頂頭上司的命令捆縛的死緊,一點擔當都沒有,這簡單來說就只有兩個字能形容。『沒用』。對於沒用的男人,就不必太理會了,反正沒出息,就算有出息也不會有大出路。

進門突然發現家裡很空虛,迎過面來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對方操英文,講了半天才搞清楚是新來的外籍佣人,她說她叫西西亞。大概是三十來歲的中年女人,個兒不高,穿著素素淨淨,一口英文說的相當流暢,接過我的旅行袋,簡單的說房間已經
預備好了。她一邊說,我一面往樓上自己房間走。推開房門一看,房間收理的很整齊,乍看之下,我懷疑誰會相信這是我住的地方。覺得很可笑,說是回自己家,卻打進門開始就沒感覺這是自己的家。我一直缺乏歸屬感。我似乎不是那種會享受溫暖和親情的人,這些東西對我來講,太沉重。

西西亞把行李袋放在床尾,拉開拉鍊,開始整理起裡面的東西。
「等等,等等!」我突然阻止她。「先別急著收,我想我等下就要出去了。」
「?」她的臉上出現了斗大的問號。我想一定是爸爸事先有囑咐她說我要在家長住的緣故。
「總之你不要收了。」看著她仍然猶豫的神情,我神色微冷的說。
「好的。」西西亞站起身,「那小姐要吃些什麼?還是想休息一下?」
「我想安靜,妳去忙你的吧!」
她很快的退出去。

環顧四週,落地窗上掛著嶄新的窗簾,家具也換新了,牆上貼著淡色的花紋壁紙。
陽台的盆景架上,青綠色的植物枝葉搖曳。多漂亮的房間,我已經有多久沒有回來住過了?長期以來,以飯店為家,鮮少有回來的時候,就算回家,也只是耽擱一餐飯的時間。手機或call機總會把我適時的找回去。我連家裡換了外籍佣人都不知道,只記得好幾個月前還是那位富泰的台籍婆婆管事。不過婆婆到底姓啥?在我家工作了幾年?我是一點也搞不清楚。爸爸為此有些不滿,他總覺得,女兒總該天天待在家裡,承歡膝前,而不是這樣久久見一次面,連自己家在哪裡都搞不清楚。而我也覺得自己已經成長獨立,不再是十幾、二十歲的小女孩,需要成天黏著大人。我有自己的工作、經濟獨立、社會地位。無需老爸操心,更不可能躲在家中繡花。這樣的思想衝突,總讓我們每次見面就吵架。大吵小吵無數次,到現在仍然是沒有結果。我仍然是照樣上我的班、住我的飯店,老爹也仍然是想到就打電話來罵一頓、嘮叨一陣。通常
我會把這樣的麻煩轉嫁給我的秘書。這是個好方法,一句『程經理不在』,就可以解決一切。想想覺得好笑,我可以處理任何大大小小的飯店疑難雜症,就是沒辦法跟自己老爸溝通。媽去世好幾年,以前媽在的時候,父女之間有個潤滑劑在,尚好說話。
媽過世之後,我們兩個衝突日益嚴重。就算哥哥們出來打圓場,也都難以解決。總之,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家的麻煩經,可能比一般家庭更嚴重。

然而說起我的工作情況,可能也好不到哪去。我的工作,美其名說是飯店公關,然而以另一個角度來講,我會說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地下皮條客』。推銷、推銷、推銷…我所做的不過是另一種推銷。皮條客推銷人,我推銷飯店。說起來,在推銷手法上我們是一樣的。聽過他們怎麼推銷自己手上『小姐』嗎?他們的說法和我們相差無幾。只是我們用比較含蓄、漂亮、優雅的詞句,來招攬顧客。比較商業技巧的優惠、服務和不惜工本的付出,來引誘客戶。擺在我辦公桌上的,成年是一份又一份的活動、新菜單、降價優待和廣告文案、文宣企劃書。我的責任就是把這些訊息製造的精美絕倫,丟出去,然後等著看它們轉變出來的結果。剛開始是樂在其中的工作,時間一久,就變成了機器人。而且,失落感很大、很大。試想,當你重複同樣的工作五年,不斷促銷著同樣的東西,只是替它包裹不同的密糖外衣……。倘若推銷失敗,迎面而來的是上下批鬥;倘若推銷成功,換來的也不過是一筆為數爾爾的績效獎金。我懷疑自己為了什麼原因繼續做下去?是的,這五年來,我推銷飯店是成功的。但是,偶爾想起來,五年來的辛苦工作,換來的是自己的滯銷。應酬、應酬、應酬…各種形式的應酬,應付、應付、應付…各種形式的應付。我儼然成為新一代的做假高手。上欺下瞞,應付裡面再對付外頭。我痛恨這樣的生活。然而,我脫離不了這樣的生活。

花了五年的時間穩坐公關部位置,現在要我離開它,除非有更好的條件,否則,做不到。所以無論下面的覬覦眼光如何熱烈,無論他們的施展手法多惡劣,我仍然強硬的護著自己的飯碗,決不拱手他人。沒有了青春,沒有太多錢,至少得保住手上的那只
破碗。否則,人生會很難過。有時候想想,其實這一切還真是自討苦吃。我也可以躺平在家裡,乖乖做個一般人心目中乖巧聽話、整天閉門繡花,靠著老爸的家產過日子,等著好男人出現,乖乖準備嫁妝出嫁的女人。只可惜我那獨立自主的意識太強,個性又傲,不幸的,還小有點學歷,所以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所謂『新時代女性』這個名詞,從來就不是一個輕鬆的稱呼。不過既然背上了,我也沒有反悔的權力。總之,一切就是如此。

我抓起床頭的電話,撥回辦公室去。
電話鈴聲響了兩下,然後被接起。「環球飯店公關經理辦公室,請問哪裡找?」
佳齡的聲音清晰穩重,她是我的秘書,可憐又忠心,從大學畢業之後就跟著我南爭北討,算起來也有三、四年。在工作職場中,長相並不吃香、做事過分謹慎的她,遇上我也許算是運氣好。我行事向來衝動,正需要一個謹慎的左右手牽制自己,她的細密思維和小心行動,正好和我相輔相成。只是有時候,佳齡的腦袋顯得有點呆,老是轉不過意來。好幾次我幾乎都要抓起手邊的東西往她腦袋上砸了,這傢伙還是楞楞的、盾盾的看著我。急的要讓人火燒眉毛。太過溫吞的個性,實在和她頂頭上司,我,有些極端。不。是非常極端。聽到她的聲音,就讓我想起蝸牛慢慢、慢慢移動的樣子。
她連聲音總會讓我有這樣的聯想。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能聽到她的聲音,居然讓我覺得溫暖。

「佳齡,」我說,「妳準備一下,我一小時之後會到,這幾天延宕的公事,等等一併解決。」我不敢催她,怕她一緊張,就會手忙腳亂,因此在時間上特為說的緩了些。
佳齡很訝異,聲音裡不無欣喜。「程小姐妳要回來啦,我聽說是明天。」
「放心不下。」想了想,我問道。「我不在的這幾天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喔,也沒什麼大事,副總指派了一位梁先生來代理妳的工作,他把事情處理的很好。」
代理?梁先生?
我的腦袋裡突然出現不妙的預感。
「他現在在嗎?」
「在啊,就坐在妳的位子上。」佳齡沒心機的老實說道。
天啊,我發誓我這下子背脊濕了大半。被奪權恐懼不禁油然而生。請了幾天病假,該不會飯碗就這樣飛了吧?

掛上電話,我飛快的抓起行李準備離開。下得樓來想要囑咐女傭一聲,正好碰上了回來的二嫂。
「妹妹!」瞧見我匆忙的樣子,她不勝驚訝的喊了起來,「妳要去哪?爸爸剛剛才通知我們說要回來看看妳,晚上在家吃個飯。」
「我去公司,」我要言不繁的簡單說明,一面推開她,往門外衝。「非回去不可,妳別攔著我。」
「可是,可是爸爸怎麼辦?我還去訂了菜…小妹!」
我遠遠聽著她嚷,人早已抱著行李袋走的老遠。還好沒有碰到爸,不然,我更難脫身。不,我可能一輩子無法脫身。出了社區,我在街道上攔了計程車,把家遠拋在腦後,頭也不回的走。

至於要怎麼跟老爸解釋,啊,算了,那是以後的事。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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