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
作者:EVANS
心情故事小說站所有圖片,文章皆不開放轉載,轉載必究
李若雲來來回回在行李輸送帶旁奔走，尋找那只長方硬殼把柄還繫著鮮紅標籤的藏青色行李箱，望穿了眼，直至空無一物，就是沒有蹤影。同機的旅客幾乎都走了，而她卻如雷灌頂呆站著傻了眼。
老天！千辛萬苦從泰國搬回來的記念品，還有千挑萬選的錫製裸女像，原本想放在床頭旁桌上的....，現在...竟然不翼而飛。如果今天是好天氣的話，或許，她的心情會好一點。
辦完所有行李遺失手續，全身疲憊地踏出機場，轟窿窿的雷雨，驚人的閃電，瞬間在她面前上演最激烈的畫面。天呀，是她最討厭的雷雨天。李若雲皺起了眉，退了好幾步，雷雨交加的天氣彷彿在向她暗示著什麼，不一會兒，斜長飄來的雨，侵濕了她袖邊還繡著細紋的白色襯衫，和橘紅色的窄裙。
冰涼的感覺讓她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計程車一輛輛接走匆忙的旅客，她卻見不到熟悉的車輛，心開始焦急了起來。
怪了？逸青忘了嗎？還是塞車？
明明昨天在電話裏特別交待過逸青，要他今天下午來接機的，怎麼回事呢？久久不見接機人影的李若雲，打了好幾次家裏的電話，總是無人接聽，在等了半個小時之後，再也忍受不了，她又饑、又冷、又氣，只好攬了輛排班的計程車，一路殺回家去。
如果，再不離開這團雷雨區，讓自己全身浸泡在熱水浴裏，她想，她當場一定會崩潰瘋掉。
回到住處，原本以為災難將結束，她可以脫去身上已濕黏黏的衣服，並可好好整理頭頂上如亂草的頭髮，但推門一見空盪盪的大廳卻讓她吃驚得目瞪口呆。
一場更大的雷雨正侵襲著她。發生什麼事了？原本佈置得溫馨可愛的客廳，怎麼....電視沒了，櫃子裏的書少掉大半，原本五人座的沙發只剩兩個，小茶几還在，但她找了好久才買到能與沙發相襯的原木方桌，卻消失了。
肩膀上的背包隨她鬆垮的手臂滑了下來。李若雲臉色慘白，身後的門還不及關上，她已失神地跌坐地上。
遭小偷了！這是她頭一個念頭。從沒遇上這種情況的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正當她發愁不知所措時，身後響起腳步聲，李若雲心想，一定是男友逸青，她鬆了口氣站起身，準備向他質問是不是他粗心忘了鎖門而遭竊，但一張開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震嚇住了。
來人不是逸青，而是一個她從沒見過面的人。
及肩的長髮被束在腦後，但兩鬢仍零亂地散落無法拘束的短髮，髮稍還沾染著雨珠，灰色長夾克裏穿著一件胸前還染著一大塊黑色墨汁的T恤，還有雙膝磨得發白的牛仔褲。他眼睛佈滿血絲，眼神凌亂，掩飾不住慌張的表情，還有些許氣憤。
李若雲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先發制人地說：「江逸青人呢？」
不喜歡他霸道的口氣，也不喜歡他的尖銳眼神，她抿起嘴，插起腰：「你沒看見我家遭小偷，心情亂得很，這樣冒失跑來不覺得失禮嗎？」
「小偷？」
他跨進門，打量四周。然後懊惱地撥了撥前額的瀏海，低囔了一句：「Shit！」
「什麼？」她沒聽清楚。
「妳剛回來，還沒見到江逸青吧？」
這個人的腦袋是不是不清楚呀？問他東，他卻回西。
「不關你的事！」她覺得掃興的說。
他大嘆口氣，以嘲諷的語氣對她說：「看來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曉得天底下怎麼會有像妳這樣遲鈍的女人，老公跟別的女人跑了，自己竟然還渾然不知。」
這人在說什麼！開什麼玩笑！
李若雲氣極敗壞地翹起嘴瞪大了眼，毫不客氣地指責：「你說誰跑了？別在我家門口說瘋話，瞧你一身亂七八糟的，該不會剋了藥，到我家門口來發飆吧？」
他露出滿臉受不了的表情：「小姐，妳還天真的以為電視機不見是遭小偷？快去臥房裏翻看看，妳家男人的東西還在嗎？」
他似乎不像在胡言亂語，搞得李若雲心慌，逸青沒來接機已讓她覺得怪異，於是衝進臥房，急切地打開衣櫥，屬於逸青部分的空間已空無一物，緊鎖的底層抽屜也被打開，原本收藏的美金與金飾全不翼而飛。
怎麼......。遭受重大打擊的李若雲跑回大廳，方寸大亂地朝他吼：「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逸青的衣服全不見了，連他買給我的貴重首飾也不見了.....怎麼會這樣？昨晚..我昨晚還和逸青通過電話....」
「昨晚？妳說昨晚...他們昨晚還在...」
李若雲回想起逸青與她對話，忽然察覺異樣，話筒旁的逸青只是一昧地應聲說好，最後還體貼地說時間不早了，要她快回飯店休息就寢。
「是呀...我昨晚從泰國打電話回來，還特別提醒他要到機場來接我....呃？他們...你說他們是什麼意思？」
他喪氣地說：「妳的老公和我同居女友，私奔了....她騙我說回鄉下老家，我今天打電話回去準備要去接她時，老家的人才說她根本就沒回去，我想，她昨晚一定是在這裏。」
簡直不敢相信逸青會背判她：「不..會..吧？你怎麼知道你的女友和我的...」
「我從她最要好的朋友口中套出的，連江逸青的名字與住處也是她好友告訴我的。」他咬牙切齒地說。
之前她還半信半疑，但眼前的情況，和對方如此斬釘截鐵地告訴她，不由得火氣瞬間全冒了上來。逸青怎能這樣騙她？
雖然這陣子因為她記者的工作常出差不在家而吵架，但也不能
此投向另一個女人的懷抱。她做錯了什麼嗎？努力地工作、努力地生活、努力地談感情，她完全不知道在哪個環節上裝錯了零件。
李若雲不甘心！
「他們會去那裏？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要他給我一個交待，我倒底那裏做錯了？他對我有什麼不滿？竟然...還把具紀念性的飾品也帶走了....一定是妳女友慫恿他的，不然怎麼會這樣無情.....」
「小琴才不是這樣的女人！」他立刻怒斥反駁：「她不是重金錢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跟著我這樣一個沒錢、沒房子、沒車子、也沒積蓄的窮酸漫畫家，是妳的男人寡情寡義，別扯到小琴身上來，我想，也一定是他先誘拐小琴的。」
他是在批評她沒眼光嗎？李若雲像迫擊砲一樣反諷回去：「還說呢！才是你的女人先勾引逸青，我和逸青的感情又不是三兩天的事，我們已經在一起三年多了，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兩人發洩般地相互指責，一來一往，直到再也想不出任何說詞......。
李若雲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倒在僅剩的沙發上，兩眼呆滯、自言自語地說：「這一切...倒底是怎麼發生的？」
「我想知道原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被踢出局，不是我喜歡的結局，就算要分手，我也要知道原因。」他嚴肅認真注視著她：「妳呢？」
追根究底不是身為記者的她一直在做的事嗎？李若雲堅定地朝他點點頭。
「很好，歡迎加入情人追蹤探險隊，我是張杰生。」
她握住他的大手：「你好，我是李若雲。」
＊＊＊＊＊＊＊＊＊＊＊＊＊＊＊＊＊＊＊＊＊＊＊＊＊＊＊＊
很多事是無法預期的。張杰生和李若雲兩個人都能深刻的體會。
一早陽光普照的天氣，卻在他們待裝出發前一刻，天空頓時烏雲一片，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雷雨霹哩啪啦從天而降。
「這代表什麼？就像烏鴉一樣是個壞兆頭嗎？」李若雲將行囊丟進後車箱，迅速地擠進前座：「每次有雷雨發生的時候，就是我倒霉的時候，這就是我最討厭夏天的原因。」
遠方又轟窿窿地響了幾陣雷聲，她不自覺地緊環雙臂。
張杰生啟動車子：「我也討厭夏天，不過和妳不一樣，是因為夏天流的汗總會把我辛苦畫完的完稿弄髒，害得我得重畫。」
李若雲仔細打量身旁的張杰生，今天的他只隨便地穿上一件汗衫，依舊是磨得發白的牛仔褲，但下巴的鬍子剃掉了，看起來比那日清爽多了。知道他的身份是個漫畫家後，對於他的裝扮到也能理解。
「我以為大家都喜歡夏天，衣服穿得輕飄飄的，還有清涼沁心的冰品，光是在海灘上瞧那些比基尼女郎，就夠令人心花怒放的。逸青就喜歡夏天，他老是說如果一年四季只有夏天那該多好，春天太過溫和，秋天太無情，冬天又太冷酷，只有夏天的熱情讓他心生溫暖。」
「喔，一想到頭頂著烈日在街道穿梭就夠令我全身冒汗，但小琴卻很喜歡，她說，如果沒有酷熱的夏天，又怎能感覺出逛超市的涼爽呢！所以我常笑她太....」
張杰生忽然說到一半停下話來，原本揚起眉毛的臉立刻拉了下來，太陽穴卻浮起一條條青筋。李若雲很快就感覺到他的不快，是的，意外發現背叛他們的倆人竟然喜歡相同的事，也讓她覺得心生不悅。
「我看我們還是少提他們倆的事，早點找到他們才是重點。」
張杰生點頭表示同意：「那就先到台中去吧！小琴的老家在台中。」
李若雲沉默允諾了他的決定，反正逸青的老家在高雄。
繞了好幾圈才上了高速公路，雖然看起來破舊的車，倒也還平穩，張杰生從一堆TAPE中挑了一捲塞進音響裏。
Strangers in the night
Exchanging glances
Wondering in the night
What were the chances
敦厚溫柔讓人陶醉的低沉男聲從喇叭裏傳了出來，李若雲不禁思索地說：「這是Frank
Sinatra的精選集，裏面還有New York New York、Moon River、My Way....，對不對？」
「You got it！」他驚訝了一下：「不過，答對可沒獎品的。妳也喜歡Sinatra嗎？」
「喜歡呀，光是他的CD就買了六、七張，我還被逸青罵過浪費錢呢！不過，再怎麼解釋他也是不會懂的，喜歡這個人的聲音，當然就會發狂似的想盡辦法把所有的CD弄到手。」
「啊..我能理解，就像女人衣櫥裏永遠少一件衣服、安達充的漫畫少一本都不行的道理是一樣。」張杰生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搖下車窗後，從褲袋裏掏出一盒煙：「不介意我抽根煙吧？」
她根本不在意抽煙與否：「你喜歡安達充？」
「從鄰家女孩、我愛芳鄰...七小福到現在的好球雙物語，沒錯過任何一本，小琴在打掃時，還老嫌這些書佔空間，硬是要我以二手書的價錢賣掉，或是收進紙箱子裏擱在床下，那都是我的寶貝，怎麼捨得丟進黑暗不見天日的床底呢！」
李若雲心有戚戚焉：「我有一套我愛芳鄰，逸青就愛笑我年紀一大把了還把漫畫擱在床頭，說我是長不大的小孩。」
「那...他會不會就因為這個原因離開妳？」他冒失地問。
「小琴呢？她會不會也是受不了你這一點才走的？」她反問。
沉默幾秒後，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不會的！」
李若雲倒抽口氣，伸手搶過張杰生手中的煙：「給我吸一口吧！」
她狠狠地猛抽了幾口才將煙又還給了他。
「離台中還有多遠呢？」
＊＊＊＊＊＊＊＊＊＊＊＊＊＊＊＊＊＊＊＊＊＊＊＊＊＊＊＊
台中天氣晴朗。
張杰生將車停在離火車站不遠的收費停車場，然後搖醒了還在睡夢中的李若雲。
「醒醒，台中到了，去打電話。」他遞給她一張紙。
「為什麼你自己不去打？」她揉揉眼。
「我怕小琴不接我電話，我的聲音，她的家人認得出來。」後來證實這個顧慮是多餘的，因為小琴根本沒有回台中老家。李若雲在與她家
人通過話後得知，小琴前天曾打過電話告訴家人，要和朋友一齊到南部散心幾天。
「她一定是和逸青到高雄去了。」她說。
張杰生果斷地說：「上車吧！趁天還沒黑。」
坐上車的李若雲心口悶悶的：「如果他們真的去了高雄.....」
「老公帶了別的女人回家，妳的心裏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她搖搖頭苦笑：「其實...我們並沒有結婚。雖然之前他曾提了好幾遍，但我就是沒結婚的熱忱，女人必須為婚姻付出一切，現在的我還做不到。但是..現在一想到他竟然帶了別的女人回去.....」
「覺得難以接受，對吧？」張杰生又點了根煙：「小琴一直很想要我陪她回老家一趟，但每次都被我拒絕了，我知道她很想結婚，但我拿什麼去娶她？或許我這樣很自私，但婚姻是個沉重的包袱，在我還沒想清楚前就冒然背負，我怕...還沒扛起自己就先陣亡。」
「是呀...看過太多不幸的例子...如果真心相愛，又何必一定要結婚呢？那不過是一張紙，一張藉由法律保障的東西，但逸青卻說那是唯一能證明彼此之間關係的東西，如果有一天他不幸先離開我，才會有人知道與他最親蜜的人是我。可是...那不重要，只要他知道我知道就好了。」
「小琴要能像妳那樣想就好了，剛開始我的想法她還能接受，但最近我的工作越來越順利，在報社裏也好不容易搶到一個專欄，她就開始有意無意地提醒我結婚的事。」
「逸青也是..他甚至還希望我把工作辭掉，專心在家，他會養我一輩子。」李若雲嘆氣地苦笑：「這是什麼時代了？女人也有追求夢想的權利呀！如果一個婚姻必須犧牲的人只有我，我實在看不出結婚對我有什麼好處。」
「唉，小琴要能多自主一點，多有一些自我的夢想，那她就不會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我多希望她也能找到自己的夢想，和我一樣共同努力。」
「唉，逸青要是能多體諒我一些，讓我在工作上盡情發展，完成我想達成的夢想，就算回家後仍必須兼家職，再累我也無所謂。」
「如果小琴能像妳這樣那該多好....」
「是呀...如果逸青也能像你這樣想....」李若雲閃過這樣的念頭嚇了她自己一大跳，轉過頭注視著開車的張杰生，發覺他正也驚訝地望著她，兩人之間，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但沒人敢說出口。
對面車道來車連續朝他們按了好幾聲喇叭，驚醒張杰生，才敢緊將眼光移回中央，將已偏離車道的車駛回正中。
兩人冒了一身冷汗，不知道是因為剛才驚險的畫面，還是那股莫名的感覺。
之後，兩人陷入長長的沉默之中，一如即將來臨的黑夜。
＊＊＊＊＊＊＊＊＊＊＊＊＊＊＊＊＊＊＊＊＊＊＊＊＊＊＊
經過數站休息，總算到了高雄。
「要不要先打電話過去？」好不容易張杰生找到公用電話，把車停靠在路邊。李若雲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該不該打電話看逸青有沒有回來呢？如果他在，是不是該對他說，我馬上過去，然而他會留下來嗎？
她搖了搖頭：「不，我們直接過去找他。」
張杰生再度發動車子，過了五分鐘後他開口問：「如果等會兒見到江逸青...妳想好要說什麼話了嗎？」
「你呢？你想好要對小琴說什麼了嗎？」
「真是訓練有素的記者，不論我問什麼，妳總是喜歡先反問我。」他習慣性地又從褲袋裏掏出一盒煙：「幫個忙！」
李若雲幫他點燃煙後，自己也順手拿起一根：「討厭女人抽煙嗎？」
「我自己抽煙總不能限制別人不抽吧！」
她笑了笑：「逸青不喜歡我抽煙，所以很久沒抽了。」
「女為悅己者戒呀...佩服...小琴之前威脅我戒煙好幾次，我沒答應，就這麼點嗜好...」
「嘿...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冷靜了些...不是要來質問姦夫淫婦真相的...」她吐了好幾口白煙，恢復先前的話題：「我想我會狠狠甩他一耳光，然後逼他把金飾和美金交出來，惹火我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我可能會比妳文明一點，只要小琴告訴我為什麼選擇偷偷離開，然後把存簿和印章交還給我，我打算原諒她讓她回到我身邊。」
「哈...她也捲了你的錢...之前你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小琴不是這種人.....」
張杰生忽然猛然一踩煞車，毫無準備的李若雲不但話被打斷，額頭還差點撞上檔風玻璃。
「幹嘛....嚇死我了...這裏又沒有紅燈，前面也沒車....」
他拍拍她的肩膀，無語地指著前方雜貨店旁等候公車椅子上的兩個身影。
「是他們！」
很多事是無法預期的，但卻沒想到會如此湊巧。
他將車開到離候車亭不到五十公尺的空地上停了下來，既不會讓他們看見，而又能清楚看見他們的舉動。
李若雲注視著候車亭裏的兩個人，手執雙淇淋，親蜜地依偎在一起。逸青不時低下頭親吻小琴的臉龐，臉上流露出她從未見過的幸福笑容，和她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這樣笑過。
逸青變成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一種椎心刺骨的疼痛，以及尷尬，讓李若雲紅了眼。
張杰生近乎自言自語地說：「我沒見過她這樣快樂過，好像變了個人。」
這句話似乎也是她的心聲，她意外發現自己並不憤怒，反而覺得如釋重負。
「我認錯人了，那不是逸青，他的笑容沒有那麼燦爛。」
他輕拍著她的背，語重心長地說：「我也認錯人了，小琴一向拘謹，不會坐在候車亭內讓人吻她的臉。」
沒多久，公車接走了候車亭內的人，張杰生並沒有追趕的打算。他自嘲著說：「我們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認錯了人，不過，現在發現也還不遲。我們...要不要也來個冰淇淋？」
李若雲訝異地一笑，剛剛一瞬間她確實閃過想來口冰淇淋的念頭。
「我忽然發現..其實在夏天也會有美好的回憶。」
「喔？是什麼？」
她主動從他褲袋裏掏出煙盒，並為他點燃一根煙：「遇見你...和在馬路旁吃著夏天生產的冰淇淋。」
心情故事小說站所有圖片,文章皆不開放轉載,轉載必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