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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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我急跑著穿過重重走廊，陽光在我的腳
下晃動著，黑白、白黑的鞋與襪在我的腳上交錯，分不清左右....。
我跪在她的床邊，她原本閉著的眼張開來看我，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她輕說：「漠，我沒事，別擔心。」然後又閉上眼睛，蒼白的臉看起來好累
好累。
我顧不得旁人的眼光緊緊握住她的手，閉起眼開始為她祈禱：「親愛的
上帝保佑她....。」
五年來，我一直記得躺在學校醫務室的她，那時她看起來是那樣的憔悴，
是那樣的令人心疼，心被狠狠的牽動撕裂著，不願她有一絲一毫的傷害，跪
著求天求地都好，只要她平安；而她，卻永遠像遙不可及的星辰一般，距離
我好遠好遠，好像只有我握著她的手的那個時候，曾屬於過我....。
星期五的晚上，我心情特別的好，因為星期六不必上班，我開了車到久
未到的「野店」，邊看書，邊品嚐著「法式咖啡」，店內放著剛剛好聲量的
爵士音樂，我放鬆心情，拿起座位上的電話，打電話給友人問好，邊聊邊看
著店內的客人，突然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入眼中，我趕忙跟電話那頭的
友人說再見，掛好電話，心開始狂跳起來，因為，五年未見的她，終於出現
在我的眼前....。
她患著先天性心臟病，在聯考壓力的極度折磨下，她常常被送至醫務室，
每一次見她發病的痛苦，我的心也不知不覺地深感痛楚，有時撫著胸口，希
望自己一顆健康的心臟可以換給她。
病後的一日，她神輕氣爽的站在二樓的走廊，眺望著體育場輕道：「真
好，希望每天都可以站在這裡吹吹晚風。」我的心被她揪著痛了起來，不知
她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
「我也希望我能一直陪著妳吹風。」我看著她說。
她微微一笑：「是啊，妳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呢。」
我心中輕嘆了口氣，朋友？我希望我們不止只是朋友。不敢對她輕表愛
意，我裝酷說：「哼，誰是妳最好朋友啊？」
她輕輕牽著我的手前後擺動著：「嗯，好，不當最好朋友，當姐妹好不
好？」
我搖搖頭不語，姐妹？唉！
天慢慢的變暗，晚風襲人涼，什麼時候才有機會跟她表達愛意？但又深
怕這一表達，說不定連朋友都作不成了。
咖啡店裡，一個看起來像她的男友的男子體貼的為她拉開椅子，然後狀
似親密地共商點些什麼飲料。她沒認出自己來，我微微放了心，忍不住開始
打量她，長長的直髮，姣好面容沒有變過，她的笑容竟然跟自己夢中的一模
一樣，我忍不住想過去跟她說話，親近她，但不敢，她的身邊有他啊。是啊，
她身邊有他....。
暗戀的心情直到她的生日來臨到達沸騰的地步，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在
學校與她共渡她的生日，再不把握，我將永遠沒有機會了。辛苦家教的所得，
我買了一條鑲著水鑽的細細鍊子，希望能在她的面前表白，雖然知道失敗的
機率大過於她的接受。
當晚，當所有的同學都離去之後，我留下來幫她整理房間，她洗杯子開
心說：「真的感謝所有的人，我過了一個美好的生日，尤其是妳啊，竟然買
那麼貴重的東西送我。」
「喜歡鍊子嗎？」我試探性的問話。
「當然喜歡啊。」她開心的笑著。
「嗯，妳喜歡就好。嗯，我有話想跟妳說，但難以啟齒。」感到自己生
命中的一個關鍵時刻的來臨。
「說啊！我們之間有什麼話不能說呢。」她鼓勵我。
「我....。」好像還沒產生第一次對女人表白的勇氣，我遲遲說不出口
來。
她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向我，微笑著說：「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呢？
」我看著她真誠的眼，吞了口口水說：「我....我喜歡妳。」
「嗯，我也喜歡妳啊！」她天真的接話。
「不是那種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我豁出去了。
「喔。」她失去了笑容。
「我對妳一直有著這樣的感情，我....想要愛妳。」我幾乎跌坐下來，
這樣的表白，對我是種太大的負荷。
「妳確定嗎？」她問我，以一種想確定我是否正常的口氣。
「我真的好愛妳。」我已經沒有後路了。
「......。」她沉默下來，我所擔心的事開始發生，她似乎不能接受我
對她的感情。
「我是認真的，真的，我是愛女人的，這是我從小就確定的事。」
「......。」她不說話，我不敢靠近她。
「......。」我也無語。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窗外的車聲自遠而近，又朝遠處去了....。
坐在她對座的男人握住她的手，我感到自己似乎不能接受這樣的情景，
於是低頭又看了幾行字。
「對不起，我想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妳。」坐在床上的她終於打破許久
的沉默這樣告訴我，我的最後判決，我等到了，是無期徒刑，是終身監禁啊，
我站起身來，跟她告辭，卻說不出「再見」二字。
忍住眼眶即將要流下的淚，我走出門幫她關上門，自此後，我們行同陌
路，善良的她並沒有將我的隱私，我的表白向她人透露，只是遠遠的躲著我，
避開我所有可能在場的地方，甚至她的心臟發病，也不見在她身邊的我，只
緊緊的閉著眼，然後從眼角緩緩流下淚來。
那是一段沒有日光的歲月，雖然淌下心口的血是甜的....。
走過了，才知道時間的力量，這份愛硬生生地被我壓抑了下來，這幾年
逢場作戲般交了二個女朋友，卻從未有心動的感覺，老是一個人在街上遊盪
著，像是找自己的靈魂一般。
直到這時遇見她，才突然發現心上一塊石頭落了地，是啊，想見她想到
徹底了，原來只要遠遠的看著她就足夠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手還握著
她的手。
我喝盡杯中剩餘的咖啡，該是離去的時候了。結帳，找錢，取發票，眼
角還留意著她，一身黑衣的她，看起來精神奕奕，不能，不能再看，她不屬
於自己，慢慢地走近她，不，絕不能停止自己的腳步，明知道她就在距離自
己一公尺的地方，自己甚至不能轉頭看她....。
開了「野店」的大門，我大步的走出去，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看看沒有
星星的天空，我流下兩行淚，夠了，足夠了，她還記得自己吧，因為她頸上
的項鍊正是自己當初送她的生日禮物...。
開著車回山上的住處，一路上星星一顆顆出現，或許永恆的星辰，就躲
在未知的宇宙裡吧？雖然沒有人知道如何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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