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瑞容的朋友ＡＢＣＤ

作者: grayzone (橘子的檸檬原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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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葛瑞容的事情，在他的朋友圈裡一直是大家討論的話題。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葛瑞容，這個二十五歲的男子，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從一家三流大學畢業後，他一直在一家小雜誌社當採訪編輯。他沒什麼朋友，或者該說，他並不想有太多朋友。他只想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偶而到連鎖的咖啡店喝喝一杯三十五元的咖啡，或者在自己家裡泡杯即溶咖啡，犒賞一下一天的辛苦工作。對於朋友，他總是抱持著可有可無的想法。或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成為朋友口中的話題吧。

葛瑞容下班後很少直接回家，他總是來到台北市東區的一家連鎖咖啡店喝咖啡，吃晚餐。對他來說，可以在一天的忙碌之後，喝杯熱熱的曼特寧咖啡，配上美味的三明治，是件令他感到快樂的事。他說：「生活不過就是這樣。所謂的幸福，應該是在最平淡的生活中體現出來，而不是花了大把大把的鈔票去shopping或者邀集幾個朋友到PUB狂歡。那些東西不過是外在的。真正的幸福應該回歸內心的平靜。」他真的這麼想嗎？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他的朋友則有不同的看法。

朋友Ａ說：「小葛這個傢伙，表面上看來不食人間煙火，好像是個清高的修行者，但是，實際上，他不過是個偽善者。」這些話是他的朋友Ａ到Ｄ在一次私底下的聚會中提到的。
「你這樣說就太過份囉 。在我看來，小葛過著他自己想要的生活並沒有
什麼錯呢。至少，他可以在工作之餘享受自己的生活。你呢？看看你，每天只
會應酬喝酒，跟一堆自己不喜歡的人哈拉。結果呢？什麼也沒得到，只患來一
身的病痛。」朋友Ｂ試著為葛瑞容辯解。
「或許吧。就如同你說的。小葛至少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從來沒想過怎麼跟別人打交道，更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真正的感覺。老實說，就是因為小葛這樣的個性，讓我覺得他是個偽善者。拜託，朋友呢，又不是什麼利益上的往來，還得把自己偽裝起來。我受不了這樣的人。」朋友Ａ抽了一口煙，搖搖頭說。
朋友Ｃ放下手中的麥克風，轉過頭看著朋友Ａ說：「我覺得你的觀察沒錯呢。記得有一次的聚會，小葛聽了凱文說的笑話，很開心地笑著。可是，你知道嗎？我發覺他的眼睛根本沒有笑呢。」
這下子，朋友Ｄ也湊了過來，任憑螢幕上播放著伍佰的牽掛不唱，加入朋友們的討論。
「對啊。這樣的情形我看過很多次。老實說，每次看到小葛這樣，我就不想跟他說話。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想些什麼呢。」朋友Ｄ手上還是拿著麥克風。說話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到大家的耳裡。
「拜託，你先放下麥克風再說話好嗎？吵死了。」朋友Ｂ瞪了朋友Ｄ一眼，皺著眉頭說。
「啊！對不起。」說完後，朋友Ｄ將麥克風擺在桌上，喝了一口KTV附送的飲料，加入談話圈。
「其實，小葛這樣的個性對他可不好呢。」朋友Ｂ說，「有一次我在路上遇見小葛的女朋友小羽，跟她聊了一下，才知道小葛不只對我們這樣，對他的女朋友也差不多。那是個天氣不怎麼好的下午，天空正飄著毛毛細雨。對，就是這樣的天氣！」
「拜託一下好嗎？誰要你像三流小說家一樣，還要去營造氣氛啊！少廢
話，快點說。」朋友Ｃ灌了一大口啤酒，指著朋友Ｂ說。
「喔，好啦。」朋友Ｂ聳聳肩膀，繼續說下去。

葛瑞容的朋友Ｂ繼續說：「那天遇到可希的時候，她看起來有點憔悴，心情不是很好。那時候我想，她大概跟小葛吵架了吧。我邀了他到路旁的咖啡廳喝咖啡，順便聊聊天。我想，這樣可以讓她的心情好一點。」
「喔！你小心，別讓小葛知道，當心他揍你。沒聽過啊，朋友妻，不可戲。邀朋友的馬子喝咖啡，這種行為是不對的喔。」朋友Ａ在一旁瞎起鬨地。
「媽的，」朋友Ｃ瞪了他一眼，「你沒講話沒人當你啞巴，乖乖聽不會啊？」朋友Ｃ對著朋友Ａ伸出中指，「你繼續說吧，不要理他。」
「嗯，好的。當然，我們各點了一杯咖啡，只是，可希多點了一塊起司蛋糕，看起來很好吃喔。老實說，幸好她滿瘦的，不然啊，吃那種東西一定變胖。」
朋友Ｂ作了個發胖的手勢。
「真是！誰叫你說這個五四三啊？剛剛不是跟你說過，直接講重點就好？」
不要囉唆，說重點就好。」這句話好像是朋友Ｄ說的，一團混亂中，不太能辨
識每個人的聲音。
「可是，今天跟你們說的是都是我親身經歷的，你們總該讓我試著再次體會那樣的情境，這樣我才有辦法忠實陳述當時的狀況啊。」朋友Ｂ說。
「去！」這次換朋友Ａ說話了，「好啦，你爽就好，只要把事情說完就可以了。不過，太過枝節的地方就不要說了。」
「嗯，我盡量。」他點點頭，「啊！我點的乾妹妹來了。先讓我唱完再說吧。」說完後，他不等其他人贊成或反對，開始大聲唱歌。
「張震嶽的歌就是要這樣嘶吼一下，唱起來才會過癮。」朋友Ｃ喝了一口澎大海說，「對了，你們知道，聽說，可希以前也是小葛的乾妹妹呢。」

「是喔，小葛這傢伙，哼哼，任乾妹妹竟然就是為了當女朋友的預備軍。真是看不出來，他外表還算忠厚老實，骨子裡竟然是這樣的人。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喔。」朋友Ａ說。
「沒那麼誇張吧。不過，聽說，小葛有十幾個乾妹妹，而且，每個都是美女呢。」朋友Ｃ說。
「你們有誰看過小葛跟他的乾妹在一起嗎？」朋友Ｂ放下手中的麥克風說。
「我看過，」朋友Ｃ說，「有次我在一家西餐廳遇見小葛跟一個長頭髮的漂亮女孩子在一起，他告訴我，那是他乾妹。」
「哼哼，誰知道是不是真的乾妹啊。說不定，那是背著可希在外面偷交的女朋友。」朋友Ａ說。
「唉，我們幹嘛在這裡八卦小葛啊？他的個性或許古怪一些，可是，人還算不錯，不是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長得胖胖的朋友Ａ又說話，「可是，只要一想到他那麼有女人緣，又那麼多漂亮的乾妹我就覺得不爽。別說女朋友了，就說乾妹，為什麼，為什麼我一個乾妹也沒有呢？」

整個包廂在這個時候除了伴唱帶播放的音樂聲，沒有任何人說話或者唱歌。
也許該說，沒有人知道該怎麼接朋友Ａ的話。彼此認識這麼多年來，大家都知道朋友Ａ向來不受女生歡迎。針對這個問題，朋友Ｂ曾經在私底下問過一位女孩子，為什麼他們都不喜歡朋友Ａ。那位女孩子這樣回答：
「他啊，拜託，跟他在一起我都會感到強大的壓力。他對人很好沒有錯，但是，那種好給人感覺並不是單純屬於朋友的好，總覺得他有其他的企圖。」
對於這樣的指控，朋友Ｂ不敢肯定地反駁那位女孩子，也不敢直接了當地同意
他。當然，他也不會笨到親自去問朋友Ａ有沒有這回事。

「啊！挪威的森林，我點的，換我唱。」朋友Ａ在這個時候拿起麥克風唱歌，無形中，原先尷尬的氣氛因此消失無蹤，除了朋友Ａ之外的三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呼～」朋友Ｂ對著朋友Ｄ拍拍胸口，搖搖頭。
朋友Ｄ眨眨眼，笑著說：「你剛剛還沒說完，繼續把小葛的事說一說吧。」
「好。那我就繼續說了。」朋友Ｂ點點頭，「跟可希喝咖啡的時候，她說，當天吃早餐的時候，她問小葛愛不愛她，小葛只是放下手中的報紙說：『愛啊，這有什麼好問的？』然後又繼續看他的報紙。
「可希聽了覺得很難過。她說，小葛的回答根本就是敷衍她，她都快感受
不到小葛對她的愛了。」
「也是因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原來那種強烈的戀愛感覺淡了許多，轉換成令一種感情吧。對了，他們在一起多久了呢？」朋友Ｃ問。
「不太清楚，好像三年吧。」朋友Ｂ說，「我沒問可希。」
「三年，嗯，那就滿有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朋友Ｃ一臉豁然開朗的感覺。
「說不定，小葛在外頭交了其她的女朋友也不一定呢？他又那麼多乾妹妹，難保其中那個不是他另一個女朋友。」朋友Ｄ說。
「對啊，」朋友Ａ插話，「聽辦公室的人說，小葛跟企畫課的李薇走得很近，
上次還有人在東區看到他們手牽手逛街。」
「誰說的啊？」朋友Ｃ皺著眉頭說，「這種緋聞傳開可不好，還是別亂說了。
小葛姑且不論，李薇可是女孩子，被人家這樣說，一定會感到困擾難過的。」
事實上，朋友Ｃ一直很喜歡企畫課的李薇，只是苦無機會接近她。一聽到跟李薇有關的傳聞，他當然希望這一切都是不真實的謠言。
「對啊，這種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謠言止於智者，知道朋友Ｃ喜歡李薇的朋友Ｂ有意制止這個話題繼續進行下去，「更何況，這可能只是目擊者觀看角
度剛好被某人擋住，而誤以為他們兩人手牽手。」
「對啊，」朋友Ｃ笑著猛點頭，「小葛看起來很愛可希。你沒看到他的桌上一直擺著可希的照片嗎？有一次他還告訴我，工作累了，看看可希的照片可以恢復精神，繼續努力工作。我想，我們還是不要亂說話的好。有些事情可以開玩笑，有些事情可不能亂說。」
「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護者小葛了？」朋友Ａ白了朋友Ｃ一眼，似乎對他說的話感到不以為然。
「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我護著小葛呢？」對於朋友Ａ說的話，朋友Ｃ明顯感到不悅。
「幾隻眼睛？兩隻，兩隻眼睛都看到了？」朋友Ａ拉拉眼角，扮個鬼臉給朋友Ｃ看。
「媽的，你欠揍啊？」朋友Ａ的舉動著實讓朋友Ｃ不爽。
「幹什麼啦？唱歌就唱歌，有什麼好吵的？」沈默好一下子的朋友Ｄ開口說話了，「你們錢太多，花錢來KTV吵架是不是？」
「別吵了，喝啤酒吧。冰涼的啤酒可以降降火氣。大家何必為了這種事情鬧得不愉快呢？」說完後，他一口喝掉自己杯子理得啤酒。

可是，這個晚上，葛瑞容的朋友Ａ跟Ｃ沒再說過任何一句話，只靠著Ｂ跟Ｄ兩人緩和場面。即使唱完歌，準備各自回家的時候，他們還是連一句再見也不願跟對方說。至於葛瑞容，吃完晚餐回到家後，他洗了熱水澡，舒服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職棒轉播，一點也不知道，今晚他竟然成了朋友的話題，更成了朋友吵架的導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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