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上帝遺忘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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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第一次想要來描述這個故事. 每次想要仔細回想才發現到了重點部分就是寫不下去 .也許這就是典型處女座的個性吧? 愛上一個人卻不願去向她表白. 說是偷偷暗戀, 不如說是沒有勇氣承擔失敗. 如果說金牛座追求別人是一條慢慢流的小溪不仔細還看不出來在流, 那處女座的個性就像一潭不流動的死水把所有情緒都藏在這裡 又不肯傾訴出來. 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悶, 也許把這一切推給星座自己就會好過一點 .


這是一個七月的暑假天, 這離我畢業的日子還有兩年整整 .兩年後的今天我將要面對我人生中第一個重大考試──高中聯考. 對於正當國一升國二的我實在沒啥意義, 反正時間還挺多的嘛.不過既然升了一個年級也是要有一些不一樣的突破吧? 回到教室裡看著黑板的字寫了又擦, 擦了又寫, 總覺得沒意義. 好好的暑假來上課, 如果不是老師沒事做, 就是學校變態, 心裡暗地的罵著. 難得熬到放學也將近傍晚, 靠在欄杆旁看著還在打球的學生, 看著看著也看到發呆. 想到同學在上課時傳來的紙條, 說我太過於內向太悶了, 應該去交個女朋友去好好交交心吧. 這對於我這個小國二無疑是項新鮮的嘗試, 可是……要找誰 平常在班上的朋友也沒幾個. 別班就別說了, 更何況這個學校是有名的流氓學校, 一個不小心把到老大的馬子不就掛了嗎? 我實在是沒啥經驗, 平常看看愛情電影小說總覺得很老套, 而且男的俊, 女的俏, 無疑的我在外表方面就扣了二十分. 雖然女生常說外表不是最重要的,有才華才是最重要的. 你說這種話能信嗎? 算了, 回家睡覺算了. 最後我還是很瀟灑的提著空書包踏著兩百元三雙的鞋回家 .來學校只不過是應付老師而已.

 

頹廢充斥著整個暑假. 每個人彷彿都失去的理想與生活目標. 暑假都快過了一半, 我還窩在朋友家裡打著game boy. 問他有沒有什麼打算. 他搖搖頭說也許去補習吧. 算了吧, 看在我眼裡這只不過是想要逃避無聊的方法罷了. 問他有沒有空位, 他很不屑的落下了一句, 你來了就知道.

 

悶熱的午後, 睡不著的人都通通溜到校外買東西吃. 教室裡只剩下小貓兩三隻. 我靠在牆邊的座位上, 我常常靠在牆邊看著大家的睡姿. 坐在我旁邊的班長他雖然不是很漂亮, 也不能算是可愛, 只能說是有氣質吧. 雖然她比我高一點, 臉又大了一點, 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 因為有時候緣分這種東西是說不準的. 大概是身邊的同學都說她的好話, 我對於她也開始有了好感. 她睡覺的樣子還真的很可愛. 短短的頭髮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顯得特別好看. 她沒戴眼鏡的樣子跟她平常在上課戴眼鏡的呆模樣實在差很多. 睡眼惺忪的她可能是發現我在看她, 就把眼鏡戴上問了我一句幾點啦. 我只說了一句兩點整就走到外頭洗把臉 .

 

可能是天氣太熱連老師上起課來都有氣無力,上了一節課就宣佈自習. 我也因為如此悶熱的天氣昏睡過去. 朦朦朧朧中總是很無力想要追求什麼又無法接觸到, 一但接近又離你更遠. 說不上來的感覺. 只是一切都只是在夢中. 如此的虛幻不真實的享受就在班長把我叫醒之後結束. 說了幾句話,看了錶知道放學的時間又到了. 隨口問問班長她下課要去哪. 看到她從本厚厚的理化參考書中抬起頭來, 轉了轉原子筆歪著頭說回家洗洗澡準備補習吧. 這也難怪在這種教育體制下難免都要來個補習. 不管有沒有效補一下總是覺得安心.不過她也是蠻辛苦的, 常常要跑到台北市去補習. 補著補著也補出了全校第一. 像我們這種平庸的人大概也沒辦法感受到沒有進步空間的壓力吧. 補習……也許還是有它存在的必要, 試試吧.

 

十點多, 電話鈴聲在空蕩蕩的屋子裡顯得特別大聲. 我將我手邊的課本壓在我剛泡好的泡麵上. 拿起平常幾乎不會響的電話, 另外一頭是班長的說問我要不要在星期日的時候到新光三越去義賣. 因為可以抵掉來學校打掃的時數, 所以答應也無妨吧. 在她說完的時候,突然間我們兩個人之間都沒有在說話了. 電話的那頭持續了好幾分鐘的沉默. 我不喜歡這樣的氣氛, 好像空氣就凝結在那裡. 我好不容易的從口中說出了一聲:「你還好吧?」

 

在那之後她突然問了我一些很奇怪的問題:

「你介意女生身高比你高嗎?」

「你對我有好感嗎?」

「其實都沒有人陪我聊天?」

 

 我問她一句話「我不太懂你說什麼, 你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在電話的那頭 我聽到了女生的哭聲, 她用著啜泣又有點不清楚的微弱語氣對著我說:

「其實我從開學就喜歡你了. 我好亂, 好亂.」

 

我不懂我該怎樣處理這種突如其來的感情衝擊. 我用著很堅定的語氣對她說:

「感情是兩方面都要付出的. 而兩個人都要負責任的, 並不是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完成的. 對於這份那麼唐突的事情我是第一次遇到, 但是我是對你很有好感. 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給你一個很完美的感情, 可是我會努力的.」

 

在我說完的那時候 她笑了出來:「你好嚴肅喔. 跟平常的你都不一樣耶. 嘻嘻.」

我也笑了出來, 總算是喜劇收場. 但是掛上電話後我才發現我的泡麵已經把湯都吸光了. 雖然很難吃 可是我還是感覺很甜甜的.

 

在填下報名表時候 總是很猶豫的. 想想何必在辛苦一天之後再來挑戰自己的極限. 繳了錢又傷了身體. 櫃檯小姐用很機械的口吻告訴我:

 

「下禮拜上課 你的教室位置在三樓平時可以走樓梯累了也可以用本補習班右側的電梯 座位在倒數第二排左邊數來第三個」

我倒是對這種大的補習班充滿了興趣, 看起來就是很氣派的感覺. 好歹也是萬把塊的新台幣買到的享受, 不多吹它一天的冷氣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就問今天可以試聽嗎? 我想多了解一下這裡老師的上課方式. 她到是沒有我想像中的刻薄, 點了點頭就叫了一位同學帶我上去. 走到一半那位同學回頭說:「 這位導師蠻凶的. 要有心理準備喔.」 打開門來迎面的冷氣和接近刺眼的燈光,讓我忘了這是個酷熱的夏天. 不過令我驚訝的是,竟然是它們所謂的倒數第二排竟然是在第二十排. 我是滿臉的驚訝說又不是在看電影, 正在抱怨自己誤上了賊船. 旁邊坐了一位女同學. 看來是台北市學校的, 至少在我印象中像這種明星學校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跩跩的成分. 也許是我拉椅子的聲音太大了吧, 看她瞄了我一眼又顧著繼續畫著她的重點. 這節上的是英文. 我自認自己的程度不好但是我是很努力的聽課, 可是有時候你越努力反而得到反效果. 所以很快的就發起呆來. 在發呆的同時看到她傳來一張紙條 紙條的內容是用英文寫的, 看不太懂. 只能對著她傻笑一邊將紙條收到口袋中, 在笑的同時她大概認為我笑的太呆了所以又繼續做自己的事. 偷偷瞄了一下她的筆記, 發現好奇心不僅僅會殺死貓. 還會謀殺掉一個少年的心. 其實她不太上課的因為她都是一直畫著一些我看不懂的圖 ,我不太懂這種藝術, 但我看得出來她蠻憂鬱的. 畫中大半的顏色都是以藍色為主, 唯一的紅色竟然是一個在血泊中的掙扎的人. 我很想問問她這是什麼意思的同時她突然將東西收拾, 背起了背包就走了. 第一個念頭就是也許她也是試聽的吧. 在回家的路上公車的途中, 摸摸口袋拿出了那張紙條, 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懈遘 .司機用著狂飆的速度將公車開過橫跨淡水河的台北橋. 淡水河是否就能將我與台北的事情都隔絕, 橋上的路燈照射到車上每個歸人臉上更顯得疲態, 現在的我真的有點累 .也沒多餘的力氣去想這個問題.

 

最近看到她的時候感覺特別奇怪, 總覺得她特別變得特別好看的, 尤其是她綁起馬尾的時候. 我常常跟她一起兩個人跑到上天台的樓梯那坐著, 聊聊彼此的事情. 天台變成我們最常在一起的一個地方, 只有那裡我們可以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我在我們的談話中慢慢的感受到她的一些平常的情緒壓抑的很嚴重, 她總是會把情緒都堆在心理不跟別人訴說, 而且會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 現在的她就像是很小女人的靠在我的肩上, 我喜歡坐在她的左邊用左手抱著她, 右手撥著她的劉海, 直到上課的鐘響. 我往往可以感覺到她的眼眶是濕濕的.

 

中午在班上吃便當的時候忍不住將我那天所發生的事說給班長聽, 還將那天的紙條讓她幫我翻譯一下. 不過短短幾行的字她卻看半天還不時看著我笑. 問她那個內容寫的是什麼, 原來大意是 :

 

「同學 你穿衣服的品味也太差了吧 老實說現在已經沒有人會這樣穿的啦 還有 上課的時候不要一直發呆 小心口水都流出來了」

 

我挺尷尬的轉了頭對著牆壁吃飯好了. 真是的, 沒有上到課還被女生虧. 但是班長卻是笑笑的走了出去還對我說: 「記得明天的事喔!」明天?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沒有一件事是比在大太陽底下賣東西更折騰人了, 尤其還是在人潮洶湧的台北車站. 在上次的教訓之下, 實在是穿衣服都要好好注意一番. 換來換去也還是短袖襯衫加上一件牛仔褲. 我已經被如此高溫曬的有點失去耐性了. 正要把她祖母級的人請出來罵的時候, 只看到她從捷運車站的9號出口緩緩出來. 如果不是她對我打招呼, 我可能還不認識她. 見面第一句話就忍不住問她 ,妳變了, 妳是原來那個呆頭呆腦的班長嗎? 她不太理會, 直接就問開始了沒啊趕快賣完就可以去逛街啦. 看著她的馬尾甩著甩著, 我還真的有些心動. 她總是會有一些動作讓我很不知所措. 我走太慢她還會牽著我的手, 我們彷彿忘了我們要做啥. 沒差啦高興就好了. 逛著逛著就逛到了西門町, 我有意無意的碰到她的手, 是如此柔軟. 我拿起了一隻有色眼鏡幫她帶上. 他常常會拉著我的手跳起舞來, 她都會做出一些很可愛的動作. 總覺得她還是不要戴眼鏡好了. 她有時候也會靠在我的肩上一起選著衣服. 我常常有意無意的捏著她的臉 說她的臉肉肉的好可愛喔. 她總是嘟著嘴告訴我:「你是在誇獎我還是在諷刺我啊?」 我們還去拍了大頭照, 她把其中一張貼在我的皮夾上. 最後到了一攤是賣玻璃飾品, 我挑了兩隻小豬 一藍一紫. 還買了很多的小小豬 最後把紫色的小豬送給她. 我說﹕「藍色是我, 紫色是你. 可愛吧, 胖胖的喔.」

 

午後, 坐在麥當勞的二樓 看著她因為過於疲憊靠在窗邊的睡臉. 也許是平常她在班上都是老大姐的模樣 ,現在的她,總覺得還真有點可愛. 看著她手中抱著包包, 泛紅的臉頰, 微微張開的嘴唇, 現在的我只想看著她卸下平常防備自我的表情.  現在的她就是如此純真討人喜歡 我發覺我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

 

收音機裡撥出五月天的歌, 倒在床上的我, 只能用力的把夢中的你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你. 模糊的臉孔, 模糊的記憶. 為什麼你總是跟我保持距離? 為什麼你常常在我心情低落的時候出現? 為什麼你出現了又不靠近? 我有好多的疑問要問問你. 你的存在使我的生命有了延續下去的理由.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 你真的出現在我面前, 我是否還是會對你依舊呢? 我還沒有找到答案, 因為你依然沒有出現.


坐在孔子像旁的涼亭, 啃著40元一個的便當 ,心想:「又翹了一堂課了.」 但是總覺得翹了課也就算了,還在孔子面前猛啃便當會不會太沒良心? 最後留下半個便當在孔子腳邊, 就當作給他的補償吧. 向一同翹課的同學們揮一揮手, 走向圍牆邊, 像是熟練的老手, 書包一拋右腳一蹬雙手一撐, 就當是做為跟老師做無言的抗議. 誰叫下午是我最討厭的英文課! 公車的飆速下, 我逃離了那座白灰的水泥監獄. 老師總是在鼓吹我們上高中, 可是我總是認為那只是把我們送進了另一座更大的監獄. 我還有兩年的刑期. 剛剛成了逃犯, 我打算明天回去自首, 至少可以少抄半本課本的課文.

剛剛進到了補習班就被門口了紅單子吸引住了目光. 聯考才剛剛放榜, 像這樣的東西各家補習班可是多的很. 要是仔細看還可以發現同一個人的名字出現在不同補習班. 說穿了只不過是一些噱頭罷了. 在走上樓梯的途中發現了有一男一女發生了爭執, 仔細一看其中一個不就是那天的那個女學生嗎? 只看到她甩了那個男生一巴掌, 再仔細一看那個男的不是這個補習班的老師嗎? 下樓的當中 看見我還瞪了我一眼順口罵出 :「滾啦! 擋路.」 被罵之後心頭挺悶的. 大家想想, 誰會在路上走著無緣無故被揍一頓後還能笑得出來. 正想追出去罵回來的時候, 看到她騎上摩托車留下一陣煙後就不見人影. 時間就凝結著, 現場只留下一個滿臉錯愕的我 一個漲紅臉的男人和一堆滿臉疑問的路人.

 

期中考的下午, 正覺得教室太吵跑到孔子像的涼亭旁看書. 一面看隔天要考的科目, 一邊悔恨如果今天英文選擇題聽隔壁的建議可能就可以及格. 正在懊惱的時候才發現肚子從中午就忙到沒有時間吃. 想到座位上還有上次沒吃完的零食, 把理化課本放在孔子手上就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一回到教室找東西吃的時候果然是一片混亂, 只看到班長剛從廁所回來:

「你到那裡啊 ?才剛考完就到處亂跑.」她皺著眉頭 邊說還撥著頭髮.

 

 「我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空間啊」我學著她撥頭髮, 她邊笑邊拉著我的袖子要我帶著她去那個

屬於我的小空間.

 

 我推了一下眼鏡跟她說:「先陪我去外面買個東西吧. 肚子超餓的.」

 

 走在樹蔭底下, 我跟她並肩而走. 其實我也不是第一次跟她獨處, 可是一路上都在想著我跟她在一起的景象. 也許是想的太過於入神了, 就連買個東西. 都會拿錯, 付錢的時候才發現我買了三包泡麵 .泡麵......我哪來的熱水啊! 想當然爾午餐當然是沒有著落啦. 到涼亭邊的時候她又拿起厚厚的理化課本來K.  人家說認真的女人不但最美麗而且最有魅力, 而我常不經意的想起她跟我距離似乎太過於遙遠. 好像不是活在同一個世界的兩個人, 越想靠近反而越離越遠. 這種感覺......好像很熟悉......

 

今天算是我跟她的第一次約會吧. 昨晚跟她聊著聊著竟然聊到睡著了, 結果也沒討論出什麼結果. 我就把她約出來, 我特地買了一件背心就是為了她. 我在中正紀念堂大忠至正第二個下等她. 看著她出現, 看著她撥頭髮, 看著她笑 一舉一動都是如此可愛. 走在遼闊的廣場上, 涼風吹來心情莫名的喜悅. 可能是因為我身邊的她吧. 我輕輕的牽著她的手, 我看著她, 她也看著我. 我們八隻眼睛對望, 我們同時都笑出來, 她拉著我的手在站在廣場的正中央跳起舞來. 沒有特別的節奏, 節奏就是她口中那首不知名的英文老歌. 我又牽著她走在這個屬於我們的大空間. 魚池邊, 她坐在石頭上看著水中的倒影, 而我用力的把手中飼料丟到遠方. 她問我如果我相不相信緣分, 我一邊把剩下來的飼料一顆顆丟在水面上那些貪心的嘴裡 一邊回答她說:

「緣分這種東西很難說的, 越是硬要強求就是越得不到. 不如放開心來的輕鬆多了. 就現實來說, 緣分並不實際. 它是你我都無法預期到的東西. 與其等待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實現的東西, 不如去把握一些現在就能做的事情. 就幻想來說 ,緣分是一個可期待又富有浪漫分子的成分. 妳不知道你在下一秒會遇到什麼事情, 人類不就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所以才會活的有挑戰性.」看到她把頭抬了起來用著很迷惑的眼神看我:「你又來了, 每次都那麼嚴肅. 笑笑輕鬆一點嘛.」

 

我平常就沒啥表情, 突然要我笑還真的有點困難. 用著快要抽筋的臉勉強擠出笑容, 她看到了就用手摀著嘴巴笑. 真是的, 我可是不好欺負, 就過去猛搔他癢, 讓她笑的更過癮. 誰叫她敢笑我.

 

坐在台階上 她玩著別人狗的同時 對著我說:「我好喜歡狗喔 每次玩別人的狗都想自己也養一隻可以陪我玩, 陪我聊天,回家可以對我撒嬌的狗. 就像這隻一樣可愛!」

 

我一直默默的聽著她說她真的很愛狗 ,就像每次經過寵物店都會在那裡停留下來跟我討論哪隻狗比較可愛. 我說養狗要帶它出去散步會很累耶! 她總是會為了她喜愛的東西堅持, 甚至會為了它們難過許久.

 

又是你,三番兩次的出現在我的夢當中. 你總是對著我笑, 你為何要讓我每次醒來都留下那麼多的遺憾. 我好想把我心中的話說出來. 可是, 我的頭好痛, 你到底是誰.

 

特地早了半小時來補習班. 想到附近的撞球場打兩竿, 在放下了書包正要出門口的時候, 看到前幾天那個莫名其妙的女生坐在階梯上. 我正要找她理論的時候, 她見到我第一句話就跟我說抱歉, 那天他只是情緒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特別誠懇, 我也不太怪她了. 我問她沒事了吧, 只見她把機車的鑰匙在我面前晃著要我陪她去兜兜風 .

 

「可是我不會騎機車」我邊苦笑邊搖頭.

 

 她拍拍胸埔, 說她騎車技術可是一流的. 在坐上她的車前, 還在猶豫自己做的對不對, 車就騎過台北橋頭 .  晚風呼呼從我耳邊吹過, 也把她的頭髮吹的飄散在空中 風中,我聞到了她的髮香也感受到了她淡淡的哀愁, 開始遠離台北. 離開台北的她似乎也變得有點純樸, 不再光鮮亮麗. 回歸真實,也許臉上無脂粉味的她才是她.轉過幾個巷道 騎上了二重疏洪道,我們兩個就坐在堤防上發呆. 我想跟她聊, 可是才發現我跟她沒有講過話, 除了上次的幾次眼神交接外. 看著夕陽隱沒在遠處的高樓中, 我享受著最後的陽光. 夕陽之所以美就是在其時間短暫, 讓人期待下一次的來臨.

 

感受到了冬天的氣息, 寒冷讓人顯得更冷漠, 尤其是走在台北的街頭. 冷漠的人群來來往往穿梭在各個大街小巷, 冰冷的氣息讓人連伸手拿廣告單的勇氣都沒有. 可是我喜歡冬天, 總覺得這種天氣才能感受到溫暖的可貴. 我輕輕的握著她的手, 我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存. 坐在捷運中她靠在我旁邊, 說著她之前在網路上認識了一個男生蠻幽默的, 問我會不會介意她跟別的男生出去. 我撥著她的頭髮, 雖然我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 可是我為了表現我的君子風度還是笑著說:「不會! 其實正常的交朋友其實也沒關係. 我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啦!」

 

捷運中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列車在行駛的聲音. 當聲音停止, 我發現我們已經到了新店碧潭.這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地方, 小時後常常和父母來這裡烤肉. 我喜歡在吊橋上隨著它一起晃動, 這也許是我童年比較完整的一部份吧! 長大了, 橋整修了. 離開了這裡十年後再回來這裡.我身邊是我最珍惜的人,來到我最懷念的地方. 霧濛濛的吊橋, 我跟她說著有關於這裡的一些故事. 我彷彿像一個小孩子似的興奮的拉著她的手, 坐在碧潭邊的階梯上. 我把熱呼呼的暖包靠在她的臉上, 看著她的臉紅通通的, 也是多添的一份讓人疼惜的感覺吧. 空空蕩蕩的碧潭橋, 是低溫讓人都只想待在家中頹廢吧. 牽著她的手看著她手中那杯熱奶茶, 想想我們是不是也像那杯奶茶剛開始熱呼呼的. 過了一段時間後就冷下來了. 這樣如此突然的感情, 讓我都還沒有心理準備去迎接, 好像是如此的虛幻又那樣的不真實.

 

妳,一個朦朧的人, 出現在夢中的人. 妳把我輕輕的抱著, 好溫暖. 溫暖, 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往往在我感到寂寞的時候出現. 是妳嗎? 媽,好久沒有這樣叫妳, 妳彷彿守護著我.在我每次對於人生感到無助的時候, 妳所付出的愛往往不能得到對等的回報. 妳承擔一切 直到妳無法扛起這沉重的擔子. 妳離開了我, 無聲無息. 在離開我的那個晚上, 妳還是不忘提醒我要調好鬧鐘. 直到醫生將白布蓋上你的臉. 我好累……保護我……

 

今天一整天都顯得無精打采的, 到了補習班也是在睡覺而已. 沒發覺到旁邊有人. 可能是拉椅子的聲音太大了, 把頭抬起來看了一下, 只看到那個上次跟我去看夕陽的女生又在那裡畫著那些奇奇怪怪的圖案. 她見我起來也沒說什麼, 問了我為何那麼累, 是不是得了星期一憂鬱症, 我笑了笑回她一句:「你才得憂鬱症啦. 每次都畫一些奇怪的東西.」

 

只見她臉色一變 立刻把畫收了起來好像有心事一樣. 發覺說錯話的我只覺得不好意思便不再說什麼了. 上課到了一半, 她又把東西都收拾好就往門外走去.

 

看到這樣的我心想:「反正我也不太想要上課, 不如跟他一起翹課好了, 順便解釋一下我不是故意要得罪她的.」

 

就趕快收好東西, 走到樓下看她正騎著機車要走. 我連忙想叫她的名字才發覺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只能跑到她身邊對著她說:「其實自己不是故意要得罪的, 只是一個玩笑話. 希望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要計較了.」

 

看到她嘟著嘴巴, 問我說要不要再跟她去兜兜風就當作陪罪好了. 發現自己禮虧, 就坐上那台跟她身材不太搭的50c.c機車. 今天她把頭髮綁了起來, 沒辦法隨著風飄. 正想他會帶我到哪去的時候, 車子開過了淡水河畔. 不知騎了多久, 車停了下來, 好像是河濱公園. 我跟她坐在草地上, 靜靜的夜, 只剩下引擎聲. 今天的台北雖然沒有星星, 只覺得蠻浪漫的, 就叫她一起來躺在草地上數著少的可憐的星空. 她的話其實滿少的, 也許是我們都累了吧. 她有點恍惚, 都有點不知在說什麼了, 我也迷迷糊糊的回答她. 說了一些沒有意義的話 突然她坐了起來對著我說:

 

「有時候總覺得自己所做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重複著一些別人的腳步前進. 聯考是否真的是我要做的事情? 還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沒有人告訴我. 如果一個人在一個團體做了一件跟別人不一樣的事情, 這種人是不是就算是不正常? 每個人在這種環境之下, 都失去了自己的主張和想法. 就連生活的目標都只侷限在兩年後的考試.然後呢? 再繼續準備三年後的考試, 難道這些考試就能替你決定你自己的未來嗎 ?沒有人能給一個肯定的答案. 就連我自己都開始遲疑了. 我開始逃避, 可是沒有能讓我躲的地方.」

 

我們倆個又沉默了一陣子, 直到天空飄起了細雨我們才離開河濱公園.

 

回到家裡, 房東見我回到了家, 先是問了幾句客套話. 直說到最近景氣不太好, 錢難賺, 還問了我能不能先繳上兩個月的房租. 雖然我母親跟她是老交情了, 但房租也不能無限期拖啊.她已經把房子轉租給一個別人, 要我能在下個月之前能班出去, 只希望我不要讓她難做人,說完也不看我答不答應就轉身下樓. 我躺在床上發呆, 看著這個伴我成長的地方, 總有百般的不捨, 但也不能死賴著不走啊. 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外走去, 外頭雨漸漸大了. 想起還有我有一個人能關心我的, 那個我曾經放下真心的女生. 撥了她的手機, 是個男生接的. 正懷疑是不是我打錯, 我重新撥一次. 輕柔的聲音讓我確定就是她, 想跟她聊聊. 得到卻是一句:「我現在有事情, 你改天再打來好不好?」匆匆的掛斷電話. 心中多了一份疙瘩, 總覺得有點悶. 不知道該怎樣抒發情緒的我, 坐在便利超商的門口. 全身溼透的我, 也許這樣會讓自己愉快多了. 人從我身旁走過, 現在的我顯得更無助. 我是不是應該繼續留在這個曾經給我愛和失望的的地方?

 

我的口好乾, 好乾, 說不出話. 我怎麼躺在床上, 這不是我家啊! 我坐在床邊想著, 在一陣疼痛後我記起來了, 今天是星期六. 我似乎是得了重感冒, 從回到家來就昏昏沉沉的. 吃了藥後就昏睡過去了. 醒來就在這裡, 聽護士說是父親把我送到這裡然後就匆匆離開. 父親, 這個對我來說是一個很模糊的名詞. 他似乎對外面女人的愛比起對我實在是多得太多. 十幾年來風流成性的他不知道在外面幫我添了多少弟弟妹妹. 改天等老爹過世之後, 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來跟我要分遺產. 沒差啦, 反正他的錢全部去養小老婆了. 他要是能在母親的忌日時來上炷香, 這樣也許能為他所做的事情贖一點罪吧. 前幾年母親的身體惡化的很嚴重, 是肝炎, 過於勞累加上煩惱家計讓她的身體瘦了很多. 在母親過世的那一年, 沉重的費用, 逼得母親不得不出院到工地賺微薄的工錢 .那晚, 母親毫無預警的離開. 那晚, 父親不知道還在跟誰纏綿. 喪禮草率的結束, 母親過世也快一年了. 他始終沒有出現, 算一算也有七 八年沒見到面了. 每次看到他只是來討錢罷了. 到了現在我還是無法釋懷. 不僅僅是因為他對母親的冷漠,還有一部份是因為他對我的關心實在是少的可憐. 現在的我用著保險金加上市公所補助勉強過著生活. 習慣一個人, 習慣寂寞, 習慣奔波, 習慣了一些習慣.

 

出院之後,身體還是很虛弱, 走在路上總覺得腳步很沉重. 到家之後, 看著家裡燈是亮的. 開了門, 看到是我高雄的叔叔坐在那. 也許是我們平時並無太多接觸, 見了面也只是問了我最近的身體如何, 我只能點點頭用著游絲般的氣息回應. 他見如此, 直接說明來意, 是要把我接到高雄住也方便照顧 .我知道是老爹的主意, 順口哼了一聲 向他說:

 

「我不要他的虛情假意. 平常老死不相往來, 那又何必十多年後才來認我這個兒子? 如果他真的是我老爸, 他就不應該離開我跟我媽. 在我成長過程當中, 他有來關心我的生活嗎? 他有盡過他為人父的責任嗎? 我母親過世他人在哪? 我去高雄幹嘛? 去只是讓我對他更反感而已. 你回去吧! 」

 

只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轉身走向母親的牌位拜了一下. 對著母親的遺照說道:「我知道他對不起你. 但是小孩子是無辜的,不應該承受那麼大的委屈. 這麼多年來你一個人把事情都扛了下來, 現在你走了, 我希望能幫你承擔一點. 就當是替他贖一點罪吧!」

 

看叔叔說完就走到陽台邊抽起菸來, 我自己也只能呆坐著. 過了一會兒, 我走到旁邊對著他說:「你們大人怎麼都那麼自私, 完全不顧我的感受. 對我揮之即來, 呼之即去. 我不是行李, 把我丟來丟去.」

 

叔叔不說一語, 到了那隻菸抽完後才回頭坐在椅子上對著我說:「我曾經在你母親住院的時候看過她, 她當時知道她已經快不行了. 但她對你還是放不下心, 要我把你接到我這. 我當時總覺得這樣是我唯一能幫助你們的, 就答應了. 在你母親走後我就想把你接過來, 只是你爸突然中風, 最近開始惡化, 才拖到今天. 我怕我不趕快來就……」

 

「你好好考慮, 想通了就打個電話給我, 我下禮拜會來接你.」

 

叔叔走了之後, 把思緒重新整理一遍. 我是不是該回去見老爹一面? 好歹他是我爸, 我是不是真的該回去?

 

一個沒事的早上, 一個人趴在欄杆邊. 想想今天是親子懇親會, 我來做什麼? 我又沒有親人, 只不過是幫忙罷了. 教室裡只有班長一個人在, 班長一邊佈置著班上一邊叫我來幫個忙, 可能是想事情想的太過於入神沒有聽到. 她就跑過來抓著我的手走回班上, 我想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牽到她的手. 我緊緊的抓著她, 我第一個念頭是我是不是真的要離開她了? 越是這樣想我的手越抓越緊, 她轉過頭來對我說:「你弄痛我了!」說完把我的手撥開就跑開了. 我走到樓梯邊看到她坐在那邊, 看到她低著頭紅著眼框. 我把她的頭髮撥開對著她說:「對不起, 我剛剛只是有點激動. 也許妳不太喜歡, 可是我今天有一些話想對妳說. 這些日子以來跟妳相處下來, 妳給我的關心, 遠超過我所給妳的. 儘管我有時候心情不太好, 但是妳總是會適時的安慰我. 最近以來我發現妳開始變成我每天活下去的理由, 我最近都在壓抑自己想念妳的感覺. 直到我發現我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如果能給妳一個承諾, 我希望照顧妳到永遠. 妳先不用給我答覆, 明天我就離開台北了, 我七點在台北車站等妳. 希望妳能來送我,我真的很在乎妳.」 她跟我都沒有再說什麼, 我離開學校. 坐在空空的公車上, 司機飆得更快. 景物快速向後退, 我的心情到現在還是依然無法平息.

 

今天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生活了十多年 想想也有點捨不得這裡. 看著空空的房間, 許許多多的回憶在心中湧出. 曾經放下感情的, 不管是人或事物, 等到要分開的那個時刻, 多少都會有些落寞. 坐在從前跟母親相依為命的小房間, 如果不是因為房東不讓我繼續住, 我好想住下來. 母親在世可能跟我一樣捨不得這裡吧? 看著牆上小時候的塗鴉還因此被挨了一頓打,現在想被打也沒機會. 把母親的遺照放進行李箱, 最後一箱行李打包後放上車後. 只剩下學校的休學手續沒辦, 到了校門口我刻意的避開我們班. 我這樣的不告而別是不是很不應該? 要怪只能怪事情發生的太突然. 說真的, 我連我自己的未來都不知道在哪裡! 我怎麼給她一個未來? 坐在孔子邊的涼亭, 過了今天可能就沒有機會看到她了, 可是我又沒有勇氣承受失敗的結果. 對著空氣發呆, 咬著指甲這樣可能就會讓我鎮定下來. 如果能再見到她一面就好了. 翻開皮夾, 那張因為常翻而失去黏性的大頭貼飄到了地上. 是不是一段感情都會像黏貼紙一樣? 當初的黏性因為過度撕黏就會失去黏性, 最後連黏都黏不起來. 那不如在彼此感覺最好的時候分開, 這樣給彼此一個美好的回憶也好. 我會不會有點自私? 或許她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看著手錶指著三點四十八分現在正是她上課的時候, 我還是離開這裡, 離開一陣子等生活安定下來再說. 出了校門回頭告別這裡, 提著行李就往台北車站去了. 公車開到台北橋, 我靠著窗邊向外看, 台北的黃昏還真美. 我好像很久沒有仔細看橋頭的夕陽了, 最近幾年都過的沒什麼目標. 渾渾噩噩的, 總是活在別人的陰影下. 車速依舊狂飆, 思念之情並未隨著向後奔去的景色消失. 人終有離別的時候,離別是讓人重新思考自己是不是適合這個環境的最佳時機. 我想我是需要離開了. 車站裡的大鐘指著五點五十分, 她會來吧. 我把台北車站繞了一圈想找尋她的蹤跡, 看了一次手錶六點四十八分, 這是第二十六次看著手錶. 每看一次都讓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心中還是無法割捨. 打了一通她的電話, 我跌坐在電話旁 心想:「我在做什麼, 不是要把她忘了嗎? 我為什麼要把自己搞的那麼煩?」七點五分,車站外人來人往,可是還是沒有我想等的人. 七點二十分, 我的眼前依然沒有她的身影, 我想這就是她給我答案.

 

走向月台坐上往高雄七點三十五分的自強列車, 火車啟動的那剎那, 我還是幻想著她會從月台那端出現. 夢想依然是夢想, 玻璃的另一端不是她而是自己的倒影. 拿起筆和信紙, 寫了寫……內容不太記得了, 只記得最後幾句:

 

「如果有再一次的機會, 我會選擇不要認識妳. 這樣也許就能瀟灑的離開這裡.」

 

寫完才發現我沒有她的地址, 把信紙壓在行李中. 火車持續地離開, 我就要到一個陌生而沒有感情的地方去了. 把信紙拿出來在最後又加了一句: 「如果可以……我會永遠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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