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雨,明天總會停
我、一生人都沒有什麼要求什麼盼望。這可能是每當我有要求的時侯，不幸的事總會隨著出現。我想、這也可能就是宿命罷了。我又想、天下間任何人；無論想要有什麼得著，最先要的條件 ?就是首先要失去身邊某樣已擁有的東西。 「是的，每個人也是一樣 !」每當我又有所失的時侯，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但何以我總是要用我最重要的東西去換取我的盼望呢 ? 日子久了，我便變得不敢再去以自己任何東西下註、冒險地再作任何的盼望。真的，我就算想一想都覺得有罪、都覺得全身冒汗、都覺得全身在擅抖。 小時候，父親很早便因病逝世了。還記得爸爸死去後，我哭了兩星期。一直哭過不停。可能是這樣的原故。往後十數年，我便再沒有哭過了。 我已經變成一位不懂流淚的人。
從此，只剩下母親和我一起生活。家裡也從此沒有其他親人。 父親死後，母親待我很好。她很努力工作，供養我生活直到我大學畢業。畢業後，我也進入了一所國際性企業工作。可能是沒有任何盼望的原故，我從來都沒有和任何人比較。所以，生活得很好過。這也可能是母親從小給我的人生觀所影響。 她時常說：「這世界上，是沒有永遠幸褔或永遠不幸的人。所以，做人一定要有盼望！」我不知為什麼，她開始說話。今年夏天，我升了職，也總算夠錢買一所物業。我正努力找平房的時候，媽媽突然因長年累月的辛勞而逝世。從此，這世界也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而我也因此，決定離開香港，到外地發展。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香港人正慶祝回歸的同時，我也辦妥了母親的身後事了。忽然間，我很想到一到孩提時，母親常常帶我耍玩的地方，回憶一下快樂的往事。行了不久，天終於下雨了。雨水正好洒在我快要流淚的眉目上，溫柔地，為我流下了淚。是的，我很清楚，這場雨是為我而下的。那時，我真的是這樣想。 不知不覺間，我行到了一所公園內的亭子。這正是母親時常向我細說她歷史的地方。她曾說自己就在這裡結識父親，而父親也就是在這地方向她求婚的。 「他就在這裡，傻傻的自投羅網了。」 還記的，她每次說到這裡，都是不能自制地流露了略帶風霜的笑容。 我呆坐了一會，正入神地回想著這些往事的時候。突然發現身旁不遠處，正坐著一名少女。我細看她的瞼，真是甜美醉人。她絕對是能夠剌傷你眼球的那麼樣美麗。但是，她的眉目中，總帶著點憂愁，一些說不出的感傷。正當我看著她的時候，她突然向我走過來。 並笑著的說：「先生，看你一定有點心事困擾著你。不如，我教你一個方法，把憂愁除去吧！」 我呆了的說：「方法... ... 什麼方法 ?... ...」 她拉著我的手，帶我走出亭子。走到外出，淋著雨。 她對我說：「舒服嗎？」 我勉強的說 ：「呀... ... 呀！是的！」 她笑了 : 「想跳舞嗎？不如我們雨中起舞吧！」 我呆了：「什... ...什麼 ?」 接著，她便拉著我的手，笑著的舞起來了。起初，我只是呆呆的跟著她的腳步移動著，一步，一步勉強地跟著。一會兒後，我便真正地緊接著她的節奏，真正的起舞了。 雨不停地落著，但我們都沒有理會。一直的跳，一直的舞著。雨水洒落少女的粉臉上，使她看起來更好看，更吸引。可是她最為吸引我的，反而是她背後的神傷和故事。是的，我那時真感覺到她擁有一些和我類同的關係。也是這關係牽連著我們，帶領著我們在這裡起舞。真的，那時我的這樣想。 但過了一會，我又想著，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竟然傻傻地和一名絕不相識的少女雨中起舞。這是夢嗎？真的，一定是一場夢，或是一時的幻覺。 不久，少女似乎累了，她拉著我的手，笑著的帶我返回亭中。我們在亭子裡坐下。這時，她對著我說了： 「先生，這世界上，是沒有永遠幸褔或永遠不幸的人。所以，做人一定要有盼望！」 我呆了。真的是一場夢。 少女：「先生，我要走了！再見！」 我正想問她的名字時，她便啍著歌的離去了。像是一首不知名的歌。 我沉默地看著她在雨中消失。然後笑了：「嗯！又是盼望！」 雨還在下著，但我的夢也在發著。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還像發夢般想著昨天的少女。夢到笑了出來。她真是奇極了。但我最在意的反而是她對我所說的那番話。真的和母親所說的一模一樣。原來世上還有人對人生有著相同的看法。而這些人也同樣地曾經向我說了相同的話。 「但為什麼，她們都會向我說出這種看法呢？」我心想著。 當我還沒找出答案時，雨、讓我知道答案了。 外面的雨還沒有停。在昨日同樣的時份，我再走到昨日同樣的地方，想見一見昨日對我說出同樣話的人。 她真的在那裡坐著，好像正等著什麼似的。她見到我出現時便笑了。 少女：「又想跳舞嗎？」 我說：「嗯！是的！」 於是，我們便再次舞起來了。累了後，她便再次要走了。 我問她：「我怎樣再可以見到妳？」 她想了一會回答：「你想見我嗎？」 「唔！」我確定地說了。 她微笑了：「如果明天下雨的話，在這個時份，在這個地方，你便可以見到我了。」她說完便再次走去了。 又是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走了。 我回家後，真的很希望明天會下雨。因為這樣，我便可以再次見到那名少女。同樣地，我也有機會可以再次聽到那番關於人生的昐望論。 結果，雨確實下了。而且，還下兩個星期。破了香港的紀錄。那時，我真的以為，這場雨是為我們而下的。 於是，這些日子裡，在相同的時份，相同的地方；我和她便在雨中共舞了兩星期。可是，她並沒有再向我提 到那番盼望論了。 突然，快樂的日子終於要過去。公司真的依我的要求，派我到外地的分公司工作。這一晚，便是我們分手的日子。 我們舞累了後，我便向她說了我要到外地工作的事。她聽了後，像是愁起來。我們沈默了十分鐘，靜靜的十分鐘。 不久她終於都說了：「何時要走了？」 我答道：「明天，大約這個時份！」 她說：「那又要剩下我一個。真想明天的雨不會停，還愈落愈大，使飛機不能升空便好了。」 我呆了。但心裡想著，如果是這樣，倒也不錯。 接著，我便問少女：「小姐，為什麼，每到雨天，妳便會坐在這裡？」 這是我一直以來是問題。 她說：「你認為呢？」 我說了：「嗯 ... ... 妳像在等著什麼似的？」 她沒有即時回答。這樣又過了沈默的十分鐘。我所聽到的，只有雨聲，來自外面下著的雨和她內心下著的雨。 我真的不想再追問了。 可是她打破了沈默 ：「記得我很細時，母親便去世了。每當下雨天，同學們的媽媽總會帶著傘子接送他們。而自己只能一個人等著雨停下。但雨總是沒有停下。所以我每次都只能一個人哭著的跑回家。」 「你明白那種感受嗎？」 「大概明白！」 「有一次，又是雨天，爸爸提早下班，帶著傘子接我回家。那時我很開心。因為我終於知道世界上還有人疼我。從此，我便愛上雨天；因為在雨天裡，我能夠等到盼望 、我能夠看到盼望。 」 「那，妳的父親現時正在那裡？」我真的蠢透了。 「兩星期前，當我初次遇到你的那天，父親的後事才剛剛辦妥。」 她垂著頭的回答。 說完這番話後，她便淋著雨的獨自跑去了。她這次雖然沒有再啍任何的歌，但我却聽到那滿載傷感的歌詞，真的很清楚，很清楚。我呆呆的，垂著頭的想著。 「七月一日，後事辦妥了。」我自言自語。 結果，第二天，雨真的還落著。但飛機也升空了。只是我並沒有升空罷了。終於，在同樣的時份，我便再次走到同樣的地方，見一見與我同樣的人，再一次找找我另一個盼望。 她見到我時,奇怪地問道：「...為...什麼... ...？」 「我捨不得妳呀！」我回答。「明天，雨是會停的。就算繼續落著，我都會用我的雨傘子，接妳回去！」 她呆了。 然後，她哭了。 但兩星期的雨便這樣停下來了。 盼望成了。 我終於哭了。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