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戒情迷

作者: SunKing (Sun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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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相信鬼魂的存在嗎?」這一整個星期,不知怎麼的,這句話迴盪在我腦海。事情的源由是從徐芹拉我去參加一個演講開始,演講的題目是「死亡的真諦」。我沒有半點興趣,但徐芹希望我能陪她去,她的男友在上個月車禍意外身亡,她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主講人是大學教授,他說了很多關於面對死亡、接受死亡,以及許多宗教對於死亡的看法,但我們並沒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徐芹在演講後私下向他尋問,但只得到皺眉與搖頭的回答。

 

    正當我們覺得掃興準備離去時,一個奇貌不揚、駝背、身上的衣服還帶著漬黃污點的中年男人,拍了徐芹的肩。他說:「我可以告訴妳答案,但妳先回答我,妳相信鬼魂的存在嗎?」徐芹猛點頭。

 

    中年男人只看了她一眼,便把眼神移到我身上,並以一種我說不出怪異感覺的眼光盯著我:「妳呢?」我是無神論者,怎麼可能相信沒有科學根據的事情。但中年男子發紅的眼睛卻讓我產生恐懼,四肢突然發麻,涼意從脊椎往上竄,最後我還是結結巴巴搖著頭說:「不信。」

 

    他冷冷地笑,還帶了點陰森的氣味。「會的,妳會相信的。」為了避開我,徐芹跟著中年男子走到牆角旁,兩人神情凝重地談了將近半小時,最後,徐芹竟然帶著興奮的笑容回來,她激動地拉起我的手,還抱著我。

 

   「采楓,謝謝妳,謝謝妳。」自己做了什麼事讓徐芹這麼開心?我一頭霧水,但沒拒絕她的擁抱,也不想知道理由,然而原本站在她身後的中年男子,卻瞬間消失。我四處張望,確定他的人影不再,全身卻毛骨聳然的僵硬起來。

    徐芹是我在另一家商業類雜誌認識的文編,因為我們都喜歡辦公室樓下小攤子賣的紅豆餅,所以變成無話不談的好友。之後,我離開雜誌社跳槽到現在的專職叢書編輯,她也換了工作,剛好在我隔壁辦公大樓的旅行社,專任文宣企劃。

巧的是街角也有家紅豆餅的攤子。所以,我常打趣說,我們只在有紅豆餅香味出現的地方工作。

 

    但男友意外喪生後,徐芹卻不再愛吃了,她說,再也沒有君願意為她採頡最相思的紅豆,所以她不需要了。但那場演講回來之後,隔天下午,徐芹提了一袋的紅豆餅,到辦公室來找我。

 

   「剛起鍋的,趁熱吃了。」「妳今天不用上班嗎?」坦白說,我對紅豆餅的興緻絕不會比她在下午四點出現在我面前的理由還大。

 

   「嗯,辭了。」「為什麼?」我記得徐芹曾告訴我,這份工作是她待過覺得最好的一個地方。「我想去找我想追求的東西。」「妳想追求什麼?」她已吃完一塊紅豆餅:「就是因為還不知道所以要去找。」

 

    我被她嚇到,這種聽起來很有哲理的話,不像該從她口中說出來。徐芹喜歡漂亮的事物,重物質生活,對於宗教、哲理、政治之類的書,她從來不碰,所以其中一定有問題。

 

   「徐芹,妳是不是對阿廷的死還想不開?昨天那個怪怪的男人跟妳說了什麼?」徐芹笑得甜美,臉上表情洋溢著幸福。

 

   「他說,阿廷就在我的身邊,成了我的守護天使。采楓,我真的可以感覺到阿廷隨時就在我的身旁,今天早上,他趁我快醒時親了我的臉頰,妳瞧,這裏還有點紅紅的。」

 

    我真的傻傻地往她所指的臉頰上瞧,在嘴唇的右上方,的確有塊小小的紅暈,我直覺認為那是蚊蟲咬的,和阿廷無關。但看徐芹高興成那個樣子,我說不出掃興的話,只好故意移轉話題。「再多吃一點紅豆餅吧,冷了就不好吃嘍。」

 

    那天過後,徐芹真的把工作辭了,而且一個星期不見人影。我每天撥了好幾遍她的手機,都只聽見她錄在語音信箱的留言:「我是徐芹,正在尋夢的路上,想我,請留話。」我至少留了數十次的話:「妳到那去了?迷路了嗎?快打電話給我。」但她始終沒有回電。

我一邊忙一邊仍惦記著徐芹,她不是能離群獨居的人,她的刻意斷線讓我擔心。然而我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寫完一本超級保險營業員的自傳後,總編丟了一個新的工作給我,所謂「新」,並不是指另一個工作的開始,而是一個我從來都不曾接觸過的。

 

    我,周采楓,以撰寫商業、政治類人物傳記聞名,自從替在野黨主席執筆出了一本自傳,成了排行榜上的暢銷書後,在出版界算是小有名氣。之後,我還代筆寫了議員、市民代表、證券超級營業員、成衣大商等人的自傳,但銷售量始終未曾創新。

 

    於是總編對我說:「妳該嘗試點別的,譬如說,將舞台劇的劇本改寫成小說,再加上一本幕後花絮。」聽起來很有純文學的味道,但我是學商的,不是文科出

身,要我寫些咬文嚼字的優美文句,到不如先罰我默背成語字典。我搖了搖頭:「那不是我的專長。」「我相信妳的實力。」

 

    虧他想得出這個藉口,我早知道總編老看我不順眼,每次一有新書企劃案出來,他總愛挑我的毛病。什麼感覺不對,內容不夠煽情,太過嚴肅,不就是批評自傳的人物背景不夠顯赫。

 

   「實力?啊?你從那看出來的?」總編挑動著眉:「從妳老愛幻想無邊無際的夢中看出來的,這個工作非妳莫屬。」我有不好的預感。「是那一齣舞台劇?」我咬咬唇後問。他得意地笑著,並露出等著看我的反應的表情:「劇場魅影。」

現在我能肯定,總編他非常的討厭我。

 

    劇場魅影自導演決定開演以來,意外不斷,先是一個負責道具的工作人員,莫名其妙地被火車撞死,接著預定演出的女主角食物中毒進了醫院,新聞同業們都謠傳著,這是一齣被詛咒的舞台劇,但導演似乎不信邪,意志堅定地要將他好不容易才取得的劇本權,轉變成舞台劇。

 

    先前我曾耳聞此劇將交由另一家知名度較高的出版社出版小說,但不知為何現在會落在我的頭上。真討厭,徐芹不知道到那裏去了,她的人脈比我廣,一定

可以幫我打聽出那家出版社回拒的原因,好讓我心裏有底。

 

    雖然覺得有些毛毛的,但我又不能辭職,刷卡和房貸的負債必須靠這份薪水維持,在為五斗米折腰的情形下,我沒別的選擇。

 

    老謀深算的總編露出令人生惡的笑臉追問著:「怎麼樣?沒有異議吧?」好吧,就讓他更徹底討厭我。

 

    我知道,出版社除了我之外,不會有人敢接這個case,如果出版社想一炮而紅,也是得靠我這一次的表現。沉思後,我提出一個交換條件:「當然,只要這一次加薪名單上有我,而且是調漲幅度最高的那一個」

徐芹依舊沒和我聯絡,但新工作要開始,總編給了我一個滿嚴苛的工作行程表,並要求我定期要向他提出報告。真是老狐狸一隻!

 

    不過這樣也好,反而激起我的作戰能力。坦白說,政治人物和從商人物的傳記我寫膩了,在出版社一直無法爭取到更好的自傳人選情況下,我實在沒辦法自我突破,總編雖然惹人厭,但他說對了,我應該做點別的。

 

    新工作展開的第一天,就是拜訪「劇場魅影」的導演,我需要做功課,而最好的教材就是在導演身上。

 

    我提前十分鐘到達目的地,約定的地點是在百貨公司二樓,一家有著透明落地窗,可以看見馬路的咖啡廳。在坐了半個小時,也就是他遲到二十分鐘之後,我終於忍不住衝進盥洗室,卻迎面撞上正準備出來的人。

 

   「啊!」他扶起被撞倒在地上的我:「妳沒事吧?」我原本想狠狠地罵他一頓,但一抬頭看見他俊秀的外貌,以及充滿歉意的眼神,我只會盯著他傻笑。真是個美男子,臉孔像石膏像一樣完美,舉止優雅、文質彬彬。

 

   「很好,沒事。」他尷尬地說:「我走錯了,所以急著出來,沒想到...」「不礙事的,不礙事的。」其實我心裏想的是,被這樣英俊的人撞在懷裏,就算是痛也是一種幸運。這樣算不算是豔遇的一種呢?

 

    在我的工作圈裏,從來沒遇見能讓我心動的人,即始是能輕微動一下的人也沒有。辦公室裏同年齡層的男人,不是未老就先禿了頭,就是娘娘腔,偶爾會閃過一、兩個奶油小生,但身旁總已有個她。老一點的又都太奸狡巨滑,年輕一

點的卻又只是工讀生。

 

    解決完生理問題之後,回到餐廳,很意外的,那個擁有石膏像臉孔的男人,竟然坐在我的位子上。真是從天而降的好運!

 

    我趕緊湊過去:「很抱歉,這個位子已經有主人了呦!」他給了我一個燦爛的微笑。「是妳!」他立刻站起身伸出右手:「很抱歉我遲到了,妳好,我是應絕倫,我父親應國川臨時無法前來赴約,由我代替他來,請多多包涵。」真...真...真...是想也想不到的幸運!我緊握他的手掌:「妳好,我是周采楓,負責這次小說出版的編輯。」

很顯然應絕倫還沒用過午餐,他點了一客總匯三明治,和一杯愛爾蘭奶茶。我則是慶幸自己,當初為了省錢只叫了杯烏龍茶。

 

    應絕倫看起來似乎對我很有興趣,他的眼睛一直閃爍著好奇的眼光注視著我:「我沒想到妳會那麼年輕,一直以為寫書的人應該有重度進視,穿著一套老古板的套裝,還有一個像007那種敲不破的公事包。」

 

    「是呀,我平常是你說的那種打扮沒錯,只不過制服拿去洗了。」「啊?被我說中了?我只是胡亂說說。」應絕倫吐了吐舌。哎,他真很可愛。「呵,你相信啦?我也只是胡亂回答,你現在看見的我,就是平常的我,如假包換。」「妳真可愛。」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兩眼發亮,我情不自禁地栽進去了,我們竟然都認為對方很可愛。我的心怦然地跳了起來。

 

    聊了很久的彼此,才又繞回正題上,應絕倫從背包裏拿出厚厚一疊牛皮紙遞給我。「父親要我帶來給妳的。」「是什麼?」我瞄了一眼袋中的東西。「此次改寫好的劇本,還有其他相關資料,包括其他國家改寫的版本、原著小說,和報章雜誌的剪貼。」

 

   「好齊全!」我忍不住讚歎:「我原本只是想請你們先給我一個劇本,而這些都應該由我自己去搜集的。」「我手邊都有現成的,所以想想就送來給妳,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你手邊?你是說....」應絕倫露出些許羞澀的表情:「此次的劇本是我改寫的。」「哇!」我還能說什麼呢?應絕倫顯然不是過去我所認識的平庸男人。

 

   「真沒想到,我以為編寫劇本的人,應該是有著一頭亂草般的頭髮,滿臉鬍渣,嘴邊老咬著一隻筆,手指上有著永無止盡的煙,脾氣一來就捏稿紙出氣,或是亂摔咖啡杯。」

 

   「啊?被妳發現了,我平常就是那個死樣子沒錯!」他抓了抓頭髮。這話聽起來很熟悉,我很快就察覺到他在模仿我先前說過的話。「呵呵,又是你的胡亂說說,我才不信你會那個樣子。」

 

    他尷尬地笑:「糟了,被妳看穿了,妳該不會也已經知道,這一次舞台劇的男主角魅影,是我擔綱的吧?這原本還是個秘密。」

 

    噢,老天,編劇加男主角,不會吧!應絕倫看我瞠目結舌的模樣,忽然大笑:「哈,被我騙過去了吧,我就知道妳不會相信我演男主角。」

 

   「啊,我只是很難相信,一個人能同時擁有那麼多的才華。」「為什麼?」

「太不公平了呀!」「完了,看來我沒辦法討妳歡心了,唉,但是我真的是男主角沒錯,如假包換。」他又學著我的口氣說。我的臉剎那間全紅了雙頰。他竟然說想討我的歡心?

 

    應絕倫實在很會讓人驚訝,他除了擁有醒目的外貌外,還有滿腹的文采,現在我又發現他很有幽默感,老天真是厚愛我,原本以為今生不會找到這樣夢寐以求的男人了。我真的對他很有好感。

「喂,徐芹,我知道妳會聽見我的留言,幾天不見,妳還好嗎?很擔心妳卻又無能為力。我遇見了一個男人,需要和妳談談,請妳快出現。但是如果妳真的不方便,也請妳給我一點訊息,好讓我知道妳平安無事。」我在準備到超級市場的路上,又撥了一次手機給徐芹。

 

    這陣子我已經留了不少話給她,但她就像整個人蒸發掉了,無影無蹤。我試著和她鄉下老家連絡,但只得到「對不起,這個號碼是空號」的訊息,現在唯一與她有關的連繫,就剩下這隻手機了。我感到慚愧,自己對她的瞭解實在太少了。

 

    當我推著車在超市裏,想念徐芹念頭意發強烈。以前我們總是結伴同行,她永遠知道什麼樣的水果最甜、最新鮮,然而現在我卻只會站在水果攤前發愣,不知道該挑選那一個。

 

    隨便買了一些日用品,離開超市,在等待公車的同時,我意外地在對面街角,看見那天那個駝背的怪異男子,激動的我著急地一面揮手,一面朝對面大喊:「喂,等等我,我有話要問你....」

 

    我很肯定他看見我了,我和他的眼光有過短暫的交換。但他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急切地離開。為什麼?他為什麼要躲開我?這下我更能確定徐芹的失蹤一定和他有關。

 

    我脫下高跟鞋,在綠燈即將轉成黃燈的一剎那,向對街狂奔而去。那個怪異的中年男子和我第一次見到他時穿著的衣服一模一樣,是土黃卡基色,在人群中還算好認。

 

    在人潮洶湧的街道,為了急於追上他,我連撞了好幾個人,也顧不得再說道歉的話,跌了跤馬上爬起再追,但他的身手很靈活,在跨越幾條馬路之後,我失去了他的蹤影。我沮喪地又撥了徐芹的手機。

 

   「喂,徐芹,妳還好嗎?是不是那個中年男子拐走了妳,我剛剛看見他了,但是卻追不上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和我連絡!」雙腿發軟,我坐在大樓前的花圃圍牆上,拍打著我的小腿。強烈的不安讓我有不好的預感。

 

    最後,我鼓起勇氣,走進最近的警察局報案。「警察先生,我要申報失蹤人口,我的朋友徐芹已經一個多星期不見人影,她房子的東西全部都在,連她最愛的狗都沒有帶走。」

 

    一個頭髮半白,中廣身材,表情懶洋洋的警察只回了我一句話。「我們只接三等親內親屬的報案。」

這晚,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從天而降五顏六色的羽毛全落在我的身上,就像下雪一般。還有一陣屬於森林的味道,清清幽幽,令人舒暢。然而當我從夢中醒來的時候,那種全身舒暢的感覺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浮腫的眼皮,以及欲裂的頭疼,就像麻藥失去了效用。我不懂夢的隱諭,也沒時間思考,與應絕倫相約的時間就快到了。

 

    今天是舞台劇首次排練的時間,我準備搬進去與所有的團員住在一起,當然,也是想趁機與應絕倫能更接近。還好我的動作還算快,剛好將整個袋子塞滿東西的時候,應絕倫按了門鈴。

 

    一開門就看見他燦爛的笑臉和拎在手上的早餐。「早安,我是搬家公司,竭誠為您服務。」我丟給他我的行李,接過他手中的三明治:「太好了,我會告訴你的老闆,說你服務週到又有禮貌。」「不用太麻煩,待會多給點小費就ok啦!」

 

    應絕倫開寶馬跑車,如晴朗天空的淺藍色,說真的,我有些受寵若驚。男人最大的願望可能是香車美人,那麼我的願望就是靚車俊男。坐在柔軟真皮座椅上的感覺真好,虛榮心很快地就填滿了我。

 

   「一定有很多女人巴不得坐在我現在的位置上。」「會嗎?沒有女人對我說過。」他說。「或許動的是眼不是嘴。」應絕倫笑了:「妳呢?妳羨慕嗎?」他幹嘛說得那麼直接?我被他這麼一問卻有些愣住。

 

    如果說不羨慕未免太抬高自己,是一種虛偽,但如果向他坦誠我的確會嫉妒任何一個坐在這裏的女人,無疑我將佔了下風,今後我勢必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你希望我的反應是什麼?」我反問。沒想到他的回答很坦白。「礙於我的自尊,我希望妳的回答是羨慕。」很令人心醉的話,我有些感動,但卻無法像他一樣坦白。

 

    僅管我對應絕倫頗有好感,但對於戀愛這檔事,得從長計議。我的年紀不小了,如果再一次身陷愛河,對象一定要是我想嫁的人。這個人一定要有棟房子,我不想再為房貸煩惱,當然事業已有基礎並且收入穩定,再者,個性脾氣一定要好,能把我當太上皇一樣伺候,當寶貝一般珍惜。

 

    在我尚未完全瞭解應絕倫這個人之前,我還不能付出感情。年近30歲的女人,感情不能浪費,多付出一分等於是寶藏少了一分 ,如果不能得到相同的回報,恐怕將會傷的很重。

「到了。」應絕倫將車熄火。透過車窗,我看到被竹林包圍的獨棟兩層樓高舊房子,左右長長一排,開著整齊的窗口,正中央還有個圓形噴水池,只不過沒有半點水,應該是富貴人家的豪宅,但外牆的磁磚顯示出屋齡已具有相當時間。

 

    我納悶地問:「是這裏嗎?我記得你給我的團練資料上,集合地點不是在半山腰上的圓覺寺嗎?我以為會看見一群和尚,還有掃地的小沙彌。」

 

   「地點臨時改了,我也是昨天才得知,據說,圓覺寺正在改建,沒地方讓我們住,父親在多方奔走,最後有個朋友願意提供這個房子借給我們。」

 

    房子似乎久未有人整理,雜草叢生,我抬頭向上方觀望,卻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這棟房子彷彿有對陰沉的臉孔,讓我不寒而顫。

 

   「跟我來,一樓是練習的場地,二樓則是住處,妳的房間早已安排好了,就在我的對面。」應絕倫似乎對這棟房子沒有任何的感覺,他熱忱地帶領著我找到

房間,並體貼地幫我安頓好一切。

 

   「如果妳覺得還缺什麼,僅管開口,我開車載妳出去買。」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我開玩笑地說:「這裏實在是太安靜了,乾脆我來開一家臨時的7-11好了,一邊寫稿一邊多賺點錢,反正你們練習的時候,我只能在旁乾瞪眼。」他笑著輕拍了下我的頭:「好哇,但妳得先找輛貨車搬貨進來,我的寶馬可裝不下。」

 

    他一離開,我馬上撥了徐芹的電話。沒有意外,仍然是語音信箱替她接電話。

「喂,徐芹,我接了新的case,這一陣子我不會在家,如果妳要找我就直接打手機。Bye!」望著手機螢幕,訊息滿格,雖然這裏看起來是荒涼之地,但手機還能使用,我變得比較安心。如果有什麼異常現象發生,至少還有求救的工具。

 

    自從徐芹失蹤後,我也變得神經兮兮的。因為向來第六感靈敏的我,一直感覺到好像有什麼大事將發生,但卻找不到半點徵兆。

排練開始,我帶了筆記本和照相機加入他們。當他們對著劇本練習台詞與走位的時候,我在一旁記下我的觀感,並且照下任何我覺得可能有用的畫面。

 

    當然,我大部分的眼光全都集中在應絕倫的身上。他是天生的演員,台下宛如鄰家哥哥的模樣完全消失,一上場演戲就讓人很難將眼光從他身上移開。就連與他演對手戲如洋娃娃般美麗的女主角,也無法產生移轉影響。

 

    不知道其他女團員是怎麼看待他的。我偷偷地打量其他人,但似乎沒有人對應絕倫流露出迷戀的眼光。這點到是讓我覺得奇怪,難道她們都對他不動心嗎?

 

   「暫停,休息十分鐘。」導演總算在排練兩個多小時之後,發揮了人性。應絕倫拿了條毛巾拭汗,走到我身旁。「好玩嗎?」「好玩,對我來說,是完全沒有過的經驗。」「或者妳可以因此再出一本暢銷書。」「我不敢打包票,但會盡力去做。尤其是在我看過你賣力排演之後,嗯,噢,我是說你們,每個團員都很優秀,劇本也很吸引人,所以我不能把小說寫爛了。」

 

    他將毛巾擱在頸項。「妳喜歡這個劇本嗎?」「喜歡。」「妳最喜歡那一個角色?」「魅影。」應絕倫露出驚訝的表情:「我以為妳會喜歡克莉絲汀的愛人勞爾,

女孩們都喜歡勞爾,他對克莉絲汀忠貞不二,並且誓死保護她。」「勞爾很好,就像個完美的白馬王子,但我喜歡魅影艾瑞克,正因為他不夠完美,人總是容易同情弱者。」

 

    他以研究的眼光注視著我:「妳很不一樣。」「噢,不,我只是被艾瑞克感動,他為了愛所以強行帶走克莉絲汀,最後卻也為了愛而成全她。艾瑞克是個悲劇的角色,終生為了無法得到無瑕的完美而苦。」

 

   「早知道我應該爭取艾瑞克的角色,這樣妳就會對我刮目相看了。」他說。

「不,你適合勞爾的角色。外表必須冷酷無情的艾瑞克,不能擁有像冬日陽光般的笑容。」

 

    他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似乎很滿意我的答案。「這是讚美嗎?」「當然。」

很快的十分鐘休息時間結束,所有人放下手邊的東西,又再度上場。我想我看夠了。天空佈滿晚霞,趨使著我離開房子出去走走。

 

    房子前的廣場空地還滿大的,除了四周的一堆雜草,基本上還留著放射狀的蜿蜒路徑。我就像在走迷宮地圖一樣,沿著小徑在附近轉來轉去。直到天色昏暗,應絕倫出聲喚我用餐時間到了,我才像風箏收線一樣,往中央房子快走。

 

    或許是太過於著急,卻一不小心被路旁的石快絆倒,嘴差點吻上了泥土,雙膝正好磨了地。應絕倫緊張地大喊:「還好嗎?」他正想跑過來,但被我阻止。「不礙事的,先幫我搶一個排骨便當吧!」我準備爬起來,摸索著地面的雙手卻觸摸到一個硬物。

 

    噢,更正確的說法是這個東西在我跌下去的時候,剛好被手掌覆蓋上。原先以為是個石頭,硬梆梆的,但當我將它拾起,卻意外地發現不是石頭,而是一個閃閃發亮的金屬。

 

    輕輕撥開包裹在四周的泥土,戒指的形狀清楚地顯現出來。哇,我忍不住讚歎,好漂亮的東西。細緻的圓環,還有顆內鑲的小碎鑽,雖然已有部分出現污黑,

隙縫還有著殘餘的泥土,但美麗的形狀已讓我著迷。根本顧不得自己是否為戒指的主人,我將它放進口袋內的皮夾裏,然後回到房子裏。

 

   「妳剛在外面做什麼?」應絕倫遞了一個便當給我時順便問。「四處走走看看,這裏有很大的院子,還有如迷宮的羊腸小徑。」「嗯,據我所知,屋子的主人是富豪。」

 

    想起戒指,我忍不住又說:「我想也是,不然誰會把這麼一大棟的房子空著,真想知道這棟房子的主人長什麼模樣。如果這房子是我的,我不是把土地賣掉,就是重建新房,把空屋換成紙幣至少會讓人安心一點。」

 

   「妳怎麼老是一副很缺錢的口吻?」他打趣地說。「我是缺錢呀,一個平庸僅靠微薄薪水賺錢的上班族女性,有個小套房的貸款要繳,大拍賣之後有信用卡帳款要還,每天三餐與營養補給品都得靠自己買,還有雜七雜八的日常用品,我常缺錢呀!當然,這些你可能都沒有感覺,噢,我是說,一個開得起寶馬跑車的人,應該是不會有我這樣的煩惱。」我在後面又補上一句。

 

   「或許...只是不同的煩惱...」他久久沉思後又冒出一句完全不相關的話:「喔,對了,妳的手機剛剛一直在響,當時我們還在排練台詞,所以沒能幫妳接。」

 

    我馬上丟下排骨便當,急忙搜尋手機裏的通話紀錄。有一個留言,正是徐芹手機號碼發出的。感謝天,她終於和我連絡了。但是話筒裏傳來的留言只是轟隆隆的聲音,像是從山洞裏傳來的,忽遠又忽近,在留言快結束前的一秒鐘,我卻聽見了火車的鳴笛聲。

 

   「朋友打來的?」應絕倫關切地問。「應該是。」「有急事嗎?」我兩眼茫然地望著前方。不知道這是代表什麼意思?徐芹是想告訴我什麼嗎?但她為什麼

不出聲說話呢?是不方便還是不能?

 

    應絕倫關心地一直向我追問,但我卻無法告訴他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句也開不了口。晚餐後,我回到房裏撥了徐芹的手機。「喂,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被妳弄糊塗了,徐芹,徐芹....」我的話才說到一半,手機的電池就耗盡了。

我擔心徐芹,整晚輾轉難眠。加上午夜過後,霹哩啪啦下起大雨,滴滴答答的聲音,更讓我無法入睡。

 

    推開窗,我趴在窗檯旁,寒冷和濕意馬上侵襲我。遠遠的烏雲層,迅速地閃過一道雷電,讓漆黑的四周短暫地亮了一下。房間的燈早讓我關了,但有個東西卻卻在黑暗中格外的光亮。是我撿到的那只戒指。

 

    戒指在我清洗過後變得相當耀眼,我將它套在左手無名指上。當發覺正中央的碎鑽裏,似乎有著微弱的閃光,我情不自禁地將手舉了起來,觀賞它在黑暗中的美麗,宛如一顆永不抹滅的恆星。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雷電擊中屋頂的避雷針,一道閃光在我眼前乍現,彷彿是天邊的雷電與我手指上的戒指相連接,刺眼的光芒讓我睜不開眼。我的全身好像遭到電擊,全部麻掉。

 

    天呀,誰來救救我,我在心裏呼喊著,但喉嚨彷彿被夾持住無法出聲,四肢僵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但耳朵好像有聽見有人呻吟的聲音,忽高忽低,忽遠忽近,我無法辨別出方向,更聽不清楚聲音在說著什麼。

 

    強大的作用力持續好一陣子,直到我察覺到有人正猛拍著我的房門,應絕倫的聲音超過呻吟聲傳進我的大腦。「發生什麼事?妳還好嗎?快開門呀!」不好,我一點都不好,我想大聲告訴他,但做不到。接著,我聽見撞門的聲音,還有嗡嗡的迴音。

 

    瞬間,我能張開眼了,在光芒消失的最後一剎那,我好像看見了一個糢糊的人影,但又不能肯定,因為人影很快隨著光芒消失,而我原本僵硬的身體,卻忽然「砰」的一聲,如魔咒被解除,全身的血液得到解凍奔放起來。

 

    在我覺得無力筆直地倒下來之前,應絕倫撞壞了門,衝了進來,在我快要倒在地板上的一剎那,他接住了我,軟趴趴的身體整個癱在他的懷裏。失去知覺前,我還記得自己看見應絕倫為我驚慌的臉,還有飄浮在空中,一個幾近透明的東西。

等我再次清醒,屋外已經沒有下雨的痕跡,也沒看見應絕倫。望著如皎潔的月亮,穩穩躺在床上的我,甚至懷疑剛剛是一場夢境。但一起身瞧見凌亂不堪的一地混亂,逼著我拋棄夢境的想法。是真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但為什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恢復意識我開始惶恐,尤其是當我知道是一個超現實事件,而這一切都是戒指帶來的,我拼了命想脫去指間的戒指。但來不及了。它彷彿有生命般地緊緊黏住手指,動也不能動。

 

    我簡直不敢相信親眼所見,這是怎麼一回事,它不過是只戒指。我害怕但又氣憤地翻著行李袋,想找出可以利用的工具,剪刀、指甲剪,或是小刀也好,但桌上檯燈忽然倒下,「磅」一聲,我被嚇到了。想起最後見到那個不明幾近透明的東西,我的手發軟,心臟劇烈跳動。

 

    到底是什麼東西纏上我了?是鬼嗎?不、不、不,我一定是昏頭了。人在最急迫的時候,難免內分泌會失調,所以會看見奇奇怪怪的東西,但都只是幻覺,是自己的大腦在作祟。僅管我找到一個自認合理的理由,但我還是從皮包裏掏出預備防身用的催淚瓦斯罐。

 

    買來之後,我曾練習過好幾遍,緊握著小圓筒,並將噴口朝外,但一顆心噗通的亂跳,因為緊張,催淚瓦斯罐幾度曾我手中滑落,但最後總算拿定好姿勢。

小心翼翼地張望四周,十坪不到的房間除了簡單的傢俱,沒有半點多餘的東西。

 

    我緊握著瓦斯罐,恐懼的感覺好不容易在一切平靜的情況下慢慢退去,正當我以為可以喘口氣的時候,衣櫥的沒完全沒有預警地打了開來,還發出「砰砰」的撞擊聲。

 

    我嚇得心臟幾乎停止,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驚慌的我拿起催淚瓦斯到處亂噴,白色的煙霧中,月光下,有一個跳來跳去的影子,越來越清晰,我嚇呆了,更死命地掃射,這一次,我很確定,那是個人影。

 

   「幹什麼,女人,別再噴了。」一個男人低沉的咒罵聲,把我嚇得雙腿發軟,催淚瓦斯罐從我的手中掉落,發出「匡噹」的聲音。「你...你...妳.....」我臉色發白,跪在地上。「該死的,這是什麼地方?」

 

    煙霧漸漸散去,我看見一個將近有180公分高的壯碩男子站在我的面前,臉上盡是不耐煩與急躁的神情。他拍了拍肩膀,飄落如雪花的塵埃,然後,冰冷的眼光移到我的身上。

 

    「妳是誰?」我沒辦法回答,眼前所見的一切太令人驚訝,尤其是我發現,他是騰空的出現在我面前,我的全身開始搖晃,頭暈得很厲害,鼓起剩餘的勇氣,我壓低嗓子以警告的語氣說:「請你立刻出去,否則我馬上尖叫。」他微微地勾起嘴角,露出冷酷的一抹笑容,慢慢向我走來。

 

    人影越來越大,來到我眼前時,彷彿變成了無限大的螢幕,包圍著我,四周依舊寂靜無聲,但我卻感到驚恐、無力、虛脫。天呀!是惡夢,一定是惡夢,我要叫醒自己,等我醒過來之後,這一些都不會存在了。我努力地說服自己,然而卻再次陷入自我催眠的昏迷中。「是惡夢.....。」我喃喃自語地說。

一個晚上接連被嚇暈好幾次的機會不多見吧!但我偏偏就遇上了,也不知道自己最近走什麼楣運。這一次醒過來,窗外天色還是黑的,四周靜悄悄的,我躺在地板上,默默禱告著希望那個東西已消失。

 

    我慢慢地移動身子,站起來,血液慢慢地又流回大腦,但還是有些昏沉沉,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然而耳旁卻聽見男人低沉又粗魯的聲音,就和暈倒前聽到的一樣。「我有話跟妳說。」我對著糢糊的人影,發抖的聲音威脅著說:「請你快點離開,我不想把事情小題大做。」

 

    他的聲音變得蒼涼,還有些嘲諷:「哼,妳以為我喜歡待在這裏?我也很想離開,可惜我不能。該死的,妳竟然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對象,一個女人,女人能幹嘛?真不知道我被困了這麼久之後,老天還待我如此苛薄。」聽起來他好像也是不得已的。

 

    或許他並沒有想害我的意思,如果他可以動手,應該不會等到現在,於是我大膽冒險出聲問他。「能不能開燈?四處黑漆漆讓我不太舒服。」然後我聽見「啪」的一聲,電燈開關自動跳了起來,整個房間重見光明。現在,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站在面前。

 

    他很年輕,大概30出頭,身高近180,有著健美先生的體格,頭髮稍長,眼睛是會發亮的褐色,長相出色迷人,皮膚黝黑,他兩手插著腰,白襯衫套上一件米白色背心,淺灰色的長褲。他看起來很正常,要不是騰空站立,我決對不會把他和鬼連想在一起。我戰戰兢兢地坐在椅子上,眼光始終未從他身上移開。

 

   「你剛剛說...有話跟我說...」「我需要妳幫我一件事,我要知道我的死因。」

「死...因....?」我的雙膝開始顫抖,老天,我竟然在和一個鬼魂說話。「我是中毒死亡的,被人下了毒,我要知道是誰蓄意謀殺我。」他很嚴肅地繼續說:「我會告訴妳我所有的事,有些恐怕都從來沒告訴過別人。」我懷疑自己可能在下一秒又要暈倒了。

 

    一個星期前,我還是個庸庸碌碌的上班族,每天忙著寫稿、採訪,和同事一起上pub,背後罵總編,現在卻要被逼成為調查死亡意外事件的偵探,角色變換的未免太快。

 

   「拜託,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只是個很平凡的女人,沒有特殊專長,也沒有什麼本領,你說的那個...我實在無能為力,放過我吧!」「不要拒絕我,我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他在我面前蹲了下來,上半身慢慢向我靠近。

 

    我一緊張,雙手遮掩起臉部,縮起身子:「求求你,我不明白,為什麼是我?是戒指的關係吧?自我戴上戒指後才會發生這些事,我把它還你,我不要了,只要你放過我。」我拼命地想脫下戒指,但已經疼得流出淚來,戒指卻動也不動。

他低頭注視著我的手指。

 

    聲音變得充滿感情:「那是我送給未婚妻的戒指,在內側還刻了love you forever。沒想到卻變成將我靈魂釋放出來的媒介,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到它。」

 

    他伸出手試著想觸摸我指間的戒指,但沒有用,手只能在空氣中晃了幾下。現在的他只是虛幻的形體,摸不著實體得東西。我看見他臉上的哀悽之情,心想,他一定是個重情之人。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害死了,而心愛的未婚妻早已不知蹤影,對於現狀抱著疑慮,所以陰魂無法散去。

 

   「幫我。」他又說。但是僅管我心生同情,並不代表我想幫他。茲事體大,又不是出門順便幫人帶東西回來,也不是舉手之勞,甚至還得冒陪上性命的壞打算。我的腦袋清醒的很。

 

   「我沒辦法幫你,真的很抱歉。」「為什麼?」「你不能期望我做這些事,你先是突然冒出來把我嚇得半死,又要我幫你調查死因,那不是我能範圍所及的,再說,我也有工作要做,也要混口飯吃,不然我怎麼活下去?誰來幫我付貸款?」

他被我的話激怒,兩眼瞪得又圓又大,簡直快冒出煙來。

 

   「妳以為我很高興看到唯一能幫我的,竟然只是一個瘦弱又沒正義感的女人嗎?而且還撿了不屬於自己東西。妳以為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妳以為我痛苦地在陰陽兩界掙扎,為的是什麼?就是這一刻。妳撿到了戒指,又在天體異象交錯時刻,觸動了靈界,我才得以解開封印。我不能再等待下一個奇蹟出現,那很可能是百年,或上千年之後。」

 

    我聽不懂他說那些什麼靈界的話,但從他褐色的眼睛裏,看見太多的苦難與折磨。「你為什麼不直接就上天堂呢?到另一個屬於永恆的地方。我聽說那裏很棒,要什麼有什麼。或者你被分派到地獄?」說到地獄我的心忽然抽慉了一下。

 

    他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清楚自己屬於那裏,或許根本就沒有天堂與地獄的分別,而且也與我無關。如果我不能知道自己的死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那裏也不去。」

 

   「對於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你無力挽回,還要堅持什麼?」「我要知道真相,如果不能清楚知道這一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做了什麼有人非得致我於死地,我沒有信心面對下一世的人生。妳想看看,被人莫名其妙捅了一刀,卻又不知是誰下的手,多嘔!」「喂,你很固執。」我說。「我的固執能讓妳答應幫助我嗎?」

 

    我開始有些習慣他了,其實他並不如我初次見到他時的可怕,尤其是在我得知他找上我的原因之後。這使得我意志有些動搖。「可是你剛說我是沒有正義感的女人。」「那是實話。」「還有你剛指責我拿了不該拿的東西。」「那是實情。」

 

    天,他實在是太直接又坦白,這個節骨眼上還不懂得說一些好聽的話打動我的心,我瞪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被你一說我好像是窩囊廢、小偷,我還能做什麼呀?」

 

   「可以的,妳知道嗎?妳什麼都能做,只要妳相信我,願意幫我。」我和他相互注視對方,我坐在椅子上,而他蹲著。在我們交換的眼神之中,似乎有股無形的電流從中穿過,他給了我一個很奇妙的感受,一種強烈被需求的感覺。最後,我讓步。「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好嗎?」

 

    他皺著眉面露難色,但隨及苦笑注視著我:「我的時間不多了,但是我會等妳,等妳心甘情願的幫我。不過,妳先告訴我,妳是誰?」「周采楓,出版社叢書編輯。你呢?」「秦雲生,我是個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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