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的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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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是在高二的開學認識了彬,在一所女校裏,身為儀隊隊長和副隊長的我們
,自然有很多相處的機會.她有一對迷人的雙眸和高挑的身材,一頭帥氣的短髮
和持劍的姿勢簡直迷倒了不少學妹,我時常以這個話題來調侃她,目的是想探
視她的反應.可是她總是笑了笑,就一把拐住我的頸子說道:"走吧,我們去吃冰."
"誰答應妳要去吃冰了?"我感到很不自在,因為她一直不知道我對她的真正感覺.
"好啦......有我當妳的保鑣,那個要追你的傢伙才不敢來呀!"她又是一臉頑
皮的笑容,卻讓我驚訝得很.
"妳......妳怎麼知道的?"
"呵......我們班上傳的好大呢,說什麼一個某校的大帥哥對我們儀隊副隊長
有興趣......"
"不要講了啦!妳不是要去吃冰嗎?"我簡直氣的無地自容,不是因為彬,而是那個
讓我成為話柄的可惡傢伙.
"唉呀,不要生氣嘛!我請妳吃冰好了,"她又是笑呵呵的拐住我,"走吧!"
開學了一段日子,我們倆有了一家常光臨的冰果店.彬同樣點了我們都愛吃的巧
克力牛奶冰,接著丟給我幾封信.
"又是學妹呀?"我酸酸的講.
"是呀 ,趕快幫我想辦法吧!"她沒有注意到我不悅的表情,因為我總是裝的很和
顏悅色的要她對學妹好一點.
"還有什麼辦法呢?我一千零一招都用完了."我用力戳著我的牛奶冰說道.
"可是有學妹要約我出去耶!我要怎麼拒絕她?"
"八成是那個三八學妹吧."我知道自己說話很不客氣,但火氣就是忍不住冒上來.
"可是她要約我出去耶!明天我們要練習的,不是嗎?"
"反正只有我們兩個要練,我自己去就好了."我挖了一大口冰放進口中,憤怒地
吞了下去.
"真的嗎?"彬似乎很不好意思,"真對不起妳了."
"呵呵......怎麼會呢?妳又不是我男朋友."
這個大木頭!
"喔......"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低頭繼續吃她的冰.
第二天一大早,我很快就到了學校.來到空無一人的器材室,我惱火的拿出我的劍,
"可惡的彬,戳死妳!"我快速揮舞我的劍,想戳死的其實是那個學妹.
我走到平常練習的鏡子前,深吸一口氣開始練習,不知怎麼搞的,總提不起勁來,
彬平常總會說些讓我笑彎了腰的笑話,少了她,一切都有點黯淡了.
我努力勉強自己奮鬥了一小時,最後只是沮喪地坐在地上.
算了,回家吧.
我苦笑地站起來,背後卻傳來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若嵐,妳怎麼啦?少了我就這麼無趣了嗎?"
彬?!
"妳......妳不是和......"
"噢,不不不,"彬微笑著打斷我的話,"我告訴她今天要陪我的小姑娘練習,所以..
對了,妳今天來的可真晚,我在這裏等了好久,才看到妳邊罵我邊走過來..."
"什麼?妳偷偷躲在這裡看我練習?"
"是呀,妳的姿勢還不錯,就是嘴巴不饒人......"
"妳......可惡!"我抓起劍便追著她跑,心情比先前好上太多了.
進入高二的炎夏,我們不但出隊的機會頻繁起來,班際球賽也緊接而來.
彬是在高二才轉組進我們班,但是她的排球打的不錯,一下子又被同學挖
去趕場練習.我有點擔心她的體力,可是她老是笑呵呵的答"放心啦!妳不
用替我那麼緊張"
問題是期中考也要到了,我自己都覺得應付不來,何況是彬呢?
考試的前一個禮拜,我破例抱了幾本書到圖書館,想要`重從惡補中補出一點成
效來.剛走進圖書館,一眼我就看見彬也坐在那兒,只是她已經趴在桌上睡
著了.
這個呆子,還說自己沒問題.
我走到她身邊,默默看著她沉靜的睡臉,心裏有點難過.
不能陷下去呀!就算她再帥再好看,她一樣是個女孩子!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伸手推推她,"彬,別睡在這裏,會著涼的>"
彬緩緩睜開眼看了我一眼,才淡淡露出一個微笑,"是妳呀?也來K書的嗎?"
"嗯......"我沒跟她閒扯太久,"彬,累了就回家吧,不要硬撐了."
彬起身看了我一眼,才沉沉說道"陪我下去操場走走吧."
咦?會想去繞操場?
"好吧,走走也好."
彬仍是那樣陰沉的微笑,輕拉起我的手便往樓下走去.
我覺得她有點怪怪的,情緒似乎不像平常那樣充滿陽光.
怎麼回事呀?我有點狐疑的跟著她在操場中心坐下,默默仰望天上僅有的幾
顆星星.過了好一會兒,彬終於開了口.
"妳知道嗎,若嵐,我現在回家只是孤單一人而已,"彬苦笑一下,靜靜凝
視著我,"我爸媽根本不在家,他們也不會管我到底有沒有回家."
"妳是說......妳爸媽很忙是嗎?"我很不忍心看見彬那種難過的表情.
"忙?"彬幾乎是很不屑的輕笑,"到底什麼才算是忙呢?我從小到大的畢業典禮
他們從未參加過,我們出隊表演的轉播他們從不感興趣,他們忙著參加一個接
一個的應酬,只要我沒餓著,他們就什麼也不管了!"
"別這樣想嘛,我出隊的表演還不希望別人看呢."我想讓彬高興點,只好說些自
己都覺得無聊的話.
彬沉默了,她緩緩仰躺在操場上,愣愣地看著星星,好一會兒才說,"跟妳在一起
很快樂."
"什麼?"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小丑嗎?"
"小丑?不是啦!"彬起身看見我憤怒的臉,居然笑了起來.
"喂!別人已經在生氣了,妳還笑得出來!"我發出不平的鳴叫,誰知道她變本
加厲地笑得更厲害!
"妳瞧,妳就是有本事逗我開心,"彬恢復正常之後,臉上的表情的確緩和不少,
"我的意思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跟妳在一起,聊一些我不想
告訴別人的事,"她笑著聳聳肩,"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天!她居然在我面前講這種會讓我臉紅的事!
"是嗎?那妳要好好謝謝我才對呀!"我連忙轉過頭,不讓她發現我臉紅的事.
"嗯,妳說的沒錯,"她突然撲過來把我摟得死緊,很俏皮但又很溫柔地說"謝啦,
我可愛的小姑娘!"
照理說,平常的我一定會因為她這種無聊的遊戲漫罵她一頓,可是今天這種氣
氛下,我卻感受到她以往對我不曾有過的呵護,不由自主地,我輕輕摸了摸她柔軟
的髮絲,"嗯......以後不要再難過了,我喜歡開開心心的妳,好不好?"
我這種舉動讓彬怔了一下,不過她很快也笑著回答,"好,一言為定."
考試過後的一個禮拜,我很愚蠢的發現自己被彬給騙了.她不但沒有考得
一蹋糊塗,反而拿了個第三名.星期六的炎熱下午,我坐在她對面看她練劍
,忍不住像個呆子般問,"彬,妳平常在家唸多少書呀?"
"嗯?"她有點怪異地看我一眼,才邊揮劍邊說道,"我很少在家唸書啊,平常下
課沒練習的話,就到圖書館去了."
呵,原來如此,我自作聰明地以為她應付不來,真是大錯特錯啊!
"那妳為什麼要轉組呢?妳的數學很好呀!"
"這和數學沒關係,"她把劍插回劍鞘,脫下白手套坐在我身旁,"我想唸文學院."
"咦,可是妳如果選商學院不是會更有出路嗎?"我不喜歡她靠我太近,那會讓我
心跳比平常加快一百倍.
"商學院......"她低頭輕笑了一下,"像我爸媽一樣每天為了錢汲汲營營嗎?我
不是說商學院不好,只是......不適合我."
她沉沉地轉頭看看自己的劍,"我有些親戚看見我爸媽這種情況,都認為我大概
沒什麼希望了,可是我不服氣,考高中那年,我告訴自己要考第一志願給他們瞧
瞧."
"嗯.....妳不是成功了嗎?"
"是沒錯,"她笑道,"可是想想自己居然是因為在意別人的眼光而努力,真是..
太幼稚了."
和彬有過操場上的長談後,我發現她比我成熟許多,不但如此,在她充滿活力
的外表下,還有顆脆弱易感的心.
"冷彬學姐!"遠遠跑來兩個儀隊的學妹,在彬還沒反應過來時塞給她兩罐飲料
和信,"這是給妳的,不要累壞囉!"說完又像先前一樣一溜煙的跑走了.
"唉呀,她們到底要做什麼啊?"彬莫名其妙地看見我難看的臉,"咦,妳怎麼了?"
"我很好呀,冷彬學姐......"我故意將尾音拉長以表示我的不滿.
彬先是愣了一下,才蕩開笑容,"醋桶,吃學妹的醋不太好吧?"
"呵呵......誰告訴妳我吃醋了呢?"知道秘密被發現,我只好以傻笑來掩飾.
"唉,聽妳酸溜溜的口氣就知道了,妳當我那麼遲鈍嗎?"她的表情有一絲得意,
"交給妳了,要她們先過妳這關再給我吧."她笑著把信扔給我,又自顧自的戴上
手套練她的劍.
"喂,妳是做了什麼事呀!"我一面看信一面叫道,"為什麼人家對妳一副情意綿綿
的樣子?"
"哎,冤枉呀,"她停下動作看著我,"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呢?問小醋桶妳才對吧!"
"喂!妳不要亂講!我......我那有......"
她那對充滿笑意的眸子轉了過來,我連忙又低頭看信,可惡!
我真是被她吃得死
死的.
"好啦,我們今天去逛逛如何?"彬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道.
"妳自己去吧!"我還在生氣.
"幫幫忙啦!我一個好朋友生日耶!"
好朋友?我笑得臉都扭曲了,"那個好朋友呀?我怎麼不知道呀?"
彬偏著頭想了一下,才半推半拉地說,"以後再告訴妳,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我覺
得她的個性有些像妳,所以才要妳幫忙呀!"她很快收好東西便走.
"呵呵呵,我生日妳怎麼都不送呀?"我越想越火大,走路的腳步有些僵硬.
"妳生日?"彬愣了一下,"什麼時候?"
"自己猜呀,呵呵."我憤怒地拉她轉進一家精品店,"來這裏看看好了."
"唉呀,妳喜歡這樣的小玩意兒嗎?"彬有些吃驚地嚷嚷起來.
"是呀,可是我不保證妳那甜蜜的朋友會不會喜歡喔,呵呵."我自言自語地低頭看
櫥櫃裏的一條水鑽項鍊,發現感覺還不錯.
"真是的,"彬嘆息著湊了過來,"妳剛才是什麼意思嘛,什麼叫甜蜜的朋友呀?"
"呵,我的意思是,她真是個幸福的女孩呀!"我又繞到別的櫥櫃去瞧瞧,心裏真的
羨慕起那個女孩.不管怎樣,她都比我這樣偷偷暗戀來得好多了.
"妳們兩個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彬跟在我後頭埋怨道,"都愛吃醋."
"我可先聲明,我是半點醋都沒吃的喔!"我又繞回原先的櫥櫃,"彬,妳看這個,蠻不
錯的."
"嗯......妳覺得不錯嗎?那她應該也會這樣想吧."
"喂,妳不覺得這樣太武斷了嗎?"我皺皺眉說道.
"不會啦!反正我以前也沒送過她什麼好東西,況且......"她看了看櫥櫃,"價錢
也不貴嘛!就這個好了!"
"那我叫小姐來拿囉."真是的,我本來自己想要那條水鑽項鍊的......
當我正要移動腳步時,一個服務的小姐卻主動來到這裏,很快地拿起這項鍊便走
向收銀台.
"小姐!"我發現事情不太妙,連忙拉著彬衝了過去,"這條項鍊......"
"喔,抱歉,已經有人購買了."她指指站在前不遠處的一個女孩,我注意到她身上
的制服,是我們隔壁的友校.
"小姐,還有第二條嗎?"彬也忍不住問道,看來她真的蠻想要的.
"沒有了,對不起."
在彬和那小姐在對話時,我注意到那個女孩有意無意地瞥著這裏,等到彬失望地
拉拉我後,她才連忙又轉了回去.
"走吧,若嵐."彬一臉沮喪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
"愁眉苦臉的做什麼嘛!"我捏捏她的臉,"改天我陪妳挑一整天的東西,好不好?"
"也只能這樣了,"彬微微一笑,"花妳那麼多時間又沒什麼收穫......"
"沒什麼啦,"我搖搖頭,"回家再打電話給妳喔!"
"嗯....拜拜."她走前輕輕握了一下我的手,又讓我心跳加快起來
,我連忙轉身
匆匆走向站牌,卻聽見背後有人在叫彬的名字.
咦?是剛才那個女孩.
我像個小偷似的悄悄跑了回去,只隱約聽見那女孩說,"今天晚上,可以嗎?"
彬沉默了一會兒,我看見她點點頭.
看見那女孩興高采烈地拉住彬的手臂 ,我不禁冷笑一下,不是因為出於不屑,
只是對等會兒即將發生的事冒了一身冷汗.
她到底是誰?我狐疑地跟著她們東走西走,一顆心也隨著那女孩越來越親膩的
動作沉到了谷底.彬一定是認識她的,否則怎麼會任由她那樣隨意擺佈呢?
看到了最後,我靜靜忍住悄悄浮上眸子的淚水,轉頭很迅速地走了回去.
極限了.我知道自己真的很小心眼,很傻,很傻......可是......為什麼是我?為
什麼我會莫名其妙地喜歡不能喜歡的人?
回到家已經8點多了,我有些慘然地看了一下時鐘,彬大概還沒回去吧,大概還陪
著那個女孩到處逛街吧!
我拖著書包正要走進房間,電話突然響了.我凝視那響個不停的電話,接起來有些
無力的應了一聲.
"若嵐,妳回來啦!"
我渾身顫抖了一下,慢慢把電話放回話座上.我不想聽到妳的聲音了,冷彬.
接著又是一陣急促的鈴聲,於是,我把鈴聲給關上了.看著電話足足無聲的響
了一分鐘,最後才無力地放棄.
太好了,放了我吧.我表面上雖然很得意地露出微笑,事實上卻奔回房間痛哭
起來.笨!妳真是個笨蛋!我憤憤地罵著自己,罵到最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裏還
看見彬穿著儀隊的制服那種英姿煥發的模樣.
星期天一整天,彬的電話不斷,但我一通都沒接.或許她發現我怪異的舉動了吧.
我對自己笑了.
"若嵐呀,妳跟冷彬吵架了是不是啊,怎麼都不接人家的電話呢?"
唉呀,媽......妳那懂呢?我對自己說道,我只是在阻止一個傻瓜墮落而已,妳如果
知道妳的女兒喜歡自己的同學,妳一定會瘋狂的尖叫吧,呵呵.
隔天我一大早到了學校,有點忐忑不安地拿出課本猛讀,可是彬走進來的那種氣氛
我還是感覺到了.
"妳怎麼了?"
彬連書包都還沒放下就走了過來,她的聲音異常地嚴肅,就像我異常地沉默一樣.
"沒什麼."我的話盡量簡短,為的是希望和她面對面的機會減少.
"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彬的話也很簡短,可是聽得出她的不滿.
"不想接."我的這句話說得既短又狠,讓她都怔了一下.
她沉沉地把書包朝她的座位一扔,便拉起我的手要帶我出教室.
"我不要跟妳出去."我很快扯回自己的手,臉轉向左方的窗口.
"那裏出了問題?妳不說我怎麼知道呢!"她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讓我的心苦澀起來,
"妳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我."
"這是什麼意思?"彬蹲下身凝視著我的臉,"妳不肯告訴我什麼事,又不肯接我電話,
又說有問題的是妳......"
"妳想知道嗎?我只要妳回答一個問題......"
"妳問吧."彬不等我說完便回答,"只要我能說的我就會說."
只怕妳不能說吧......我輕笑一下,"星期六跟妳在一起的女孩子是誰?"
彬聽了我的話突然站起身,臉色有點難看,"妳......妳知道這件事?"
看了她這種反應,我也不想再說些什麼,只是趴在桌上,忍不住無聲的啜泣起來.
彬依然站在我旁邊,可是半句話也沒說,我想她是無法解釋自己和那女孩的關係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妳 ",好一會兒,彬才說道,"可是決不是妳想像的那樣."
"是嗎?"我有些冷淡地反問,"那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她那麼親膩的態度呢?"
"我有我的理由,妳會知道的."她說完只留下一疊衛生紙,"別哭了,不要讓我難過."
我有那麼大的力量嗎?
我自己問著自己,讓風靡全校的儀隊隊長為我難過?笑話,冷彬.
冷戰開始了.接下來的幾天裏,我們彼此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練習時也只是各
站各的位子,班上同學也發現了,我看得出來她們想問又不敢開口的模樣.彬
還是一樣飽受學妹的歡迎,走在操場上都能聽見有人喊:我最喜歡冷彬學姐!
我想告訴自己就此了結,不要再跟她有任何關係了,但事實總不是如此,我依
然會悄悄望著她, 知道只要和她同班的一天我就脫離不了自己的陷阱.
我生日當天下著傾盆大雨,桌上堆滿了學姐妹和同學的禮物,可是沒有一樣是我
最希望的人送的.彬這天早早就離開了,我卻帶著一顆受傷的心坐在教室裏暗
自掉淚.
傷心,莫過於一個人獨自流淚吧.我自嘲地笑著.看天色也慢慢暗了,才默默拿
起傘離開教室,走向外面的滂沱大雨中.還沒離開校門時,我的手臂突然被一個
人捉住,嚇得我傘一下子落到地面,濺起不少水花 .
我愣愣看著彬渾身溼淋淋的模樣,不知道要作何反應.
"等妳好久了,"她短短的髮絲不停滴著水,"我有事要告訴妳."
"有事為什麼不在教室說呢?"我看到她這種狼狽的樣子,心中頓時不忍起來,連
忙拉著她走到屋簷底下.
"在教室的話,妳會聽我說嗎?"她反問道.
答案是"不會".我知道我的個性,彬也知道.
"這個......是要給妳的,"她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微笑地交給我,
"生日快樂,若嵐."
"什麼......"我淚水忍不住冒了上來,"妳在那裡淋了那麼久的雨,就是要做這種
傻事?笨蛋......"
"妳哭什麼嘛!又不是別人強迫我的,快打開看看呀 !"
"妳知道我的生日就夠了,幹嘛這樣......"我雖然有些哽咽,但是看見盒子裏那
條再熟悉不過的水鑽項鍊時仍是呆住了.
"喜歡嗎?"彬一副很期盼的臉,但我還沒恢復過來.
"怎麼回事......妳......." ?
"我......哈啾......"
彬還沒說完便打了個噴嚏,我這時才意識到她渾身沒有一處是乾的,就連我手上
的盒子也是一樣,透著雨水的寒冷.
"走,我們回教室去,我有吹風機."我趕緊抓著她往教室跑.
"唉......妳如果前幾天也能這麼關心我就好了."
發現她又在耍嘴皮子,我用吹風機搥了她一下,"妳還在胡說八道!項鍊的事怎麼辦?
妳的那個重要朋友怎麼辦?"我邊吹邊擔憂地問.
彬回頭望了我一眼,又是那種迷死人的笑容,"傻瓜,妳還不明白嗎?有誰會比妳重要?
那條項鍊本來就打算送妳的."
我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傻傻地無法反應.
"唉呀......妳要燙死我嗎?"彬的叫聲喚醒了我,於是我連忙問道,"妳是說,妳那個
同學根本就不存在?"
"嗯,就是妳呀,真傻,"她頑皮地笑了,"還像個小孩在那裏發脾氣."
"可......可是那個女孩,我以為她就是......"
"她呀......"彬稍稍斂起了笑容,"我其實並不認識她,但她曾看過我們出隊的現場
表演......她說一直很想認識我......"
"那......那然後呢?"想起那個女孩,我心裡有一絲不愉快.
"她知道我想要那條項鍊......所以,"彬輕笑一下,"只要我陪她玩一個晚上,她就把
項鍊送給我."
我沉默了,心裡有點愧疚,但也有點暖意.
"我不是不想拒絕她,若嵐,因為我找不到比這更好的機會......"
我看見自己的手微微地顫抖著,連忙咬住下唇想控制自己的情緒.
"怎麼了?妳不高興嗎?"彬注意到我沒出聲,轉過身輕輕捏捏我的肩,我使勁地
搖搖頭,很想在她懷裏搥她一頓,但是沒有這種膽量.
"我最近好愛哭喔......"
這句話引來彬體貼的微笑,"愛哭又怎麼樣,這樣比較像妳呀,冷淡的妳讓我好
害怕,妳知道嗎?"
"看不出來妳那裏害怕了,"我忍不住埋怨道,"妳比我還要冷淡,跟妳的名字一樣.."
"我的冷淡其實是難過,"彬垂下眼輕笑一下,"我那幾天根本沒辦法好好上課,老
是在想到底要怎麼向妳解釋那件事,妳如果不再理我了,我要怎麼辦......"
"還要怎麼辦,再找一個副隊長呀......"
"那裏去找一個跟妳一樣的副隊長呢?"她靜靜摸摸我的臉頰,"和好了?"
"嗯......當然......"我點了一下頭,露出了好幾天不曾露出的笑容.
"走吧,我陪妳回去."
"可是......妳家不是......"我連忙抓起書包跟了上去,彬笑著摟摟我.
"我家其實離妳家不遠呀,只是妳不知道而已,"她呵呵笑道,"怎麼總覺得妳好像
我的老婆大人,乾脆妳就住過來好了,我的行蹤妳比較好掌握嘛."
聽見彬說這種話讓我心跳了一下,她是在開玩笑的吧,但我怎麼總覺得不是呢?
或許,我真的在期待她也能注意我吧......現在我們的關係,應該 ......只是朋
友的關係吧.雖然彬穿著便服走在路上老被當成男的,但我心裡總會很深刻的提
醒自己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孩,而每每想到這點,又要難過上一些時間.
"彬,妳喜歡那種型的女孩子呀?"我知道這種問題很唐突,而且也不應該拿來問一個
女孩,但仍是忍不住開了口.我看見彬很訝異地看著我,
但很快就恢復了.
"喜歡的呀......"她倒是很認真的想,"妳猜呀."
"我猜呀,就像那個女孩一樣溫柔,可愛,婉約......"我說話時的表情很可笑,
因為這些優點我一項也沒有.
"妳那麼在意她?"彬皺皺眉道,"誰說我喜歡這種個性的女孩了?"她看了我一會
兒又轉頭望向公車的窗外,"我喜歡的呀,只要是和我和得來,興趣差不多,喜歡
鼓勵我,又喜歡為我吃醋的小醋桶......"她淡淡地笑了,可是並沒有看我.
我知道她在指什麼,又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在開玩笑,於是我小聲的問,"妳在指誰?"
"還用我說嗎?"她臉上的笑容未改,但我卻強烈感受到:她是認真的!
彬沒再說話,很悠閒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反倒是我心亂如麻,自己覺得尷尬的不知
道如何繼續我們的話題.笨!問這什麼問題嘛!?
"下車啦,發什麼愣呀?"彬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笑呵呵地拉起我,"妳有沒有看過
自己臉紅的樣子?很可愛喔......"
"我......我......還不都是妳說那種話!"我用力拋下錢衝下公車,很惱火地瞪著
後頭的彬.
"我又說什麼了?"她依然不改那種無賴的個性,只是不經意地牽住我的手,"我說的
是真心話,妳應該知道."
天氣慢慢轉涼了,彬自從那天過後每天都和我一起回家,在換季過後的一個星期,
彬有一天悶悶地問道,"妳有發現嗎?老在妳家樓下徘徊的傢伙."
"咦,有嗎?"我真的是沒注意過,因為我回家的路上目光總是放在彬的身上.
"嗯,我不知道是那個學校的,可是看了就是很討厭."
"哦?妳也會吃醋呀?"我嬉皮笑臉地問.
"這......我只是擔心妳呀."彬的目光一下子飄到了其他地方,呵呵,想掩飾
卻不太成功嘛.
"我會注意的啦."事實上我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說不定他只是在那裡溜
達一下而已."
"才不是呢,"彬立刻否定我的看法,"他一看見我在就躲,這不是很明顯了嗎?"
"真的嗎?"這下我可好奇了,"會不會是我以前的同學呢?"
"這不是沒有可能,但總不用看見我就溜呀."
"呵呵,他可能覺得自己沒有妳帥,所以不好意思吧."
"開什麼玩笑嘛,"彬瞪了我一眼,很快接口道,"現在天黑的時間越來越早,我們
又老是要練習很晚,妳最好帶個什麼防身的東西......"
她注意到我忍著不笑的模樣,不禁嘆了口氣,"我可是認真的,小醋桶."
"我知道呀,"我也沒發現她用我最討厭的稱呼,"就是因為很少看見妳認真,所以
才覺得好玩啊."
"我是因為自己沒什麼問題才擔心妳的,"她自己輕笑起來,"尤其現在換季了,根
本沒人會發現我是個女的."
"我想妳頭髮留長應該會很好看的."我可是很誠實的,但彬只是聳聳肩,"我習慣
這樣了,方便而且也不熱."
"而且比較有人緣."我接口道,又被瞪了一眼.
"啊,這樣吧,"我想起我們原先的話題,"今天不是有練習嗎?妳陪我走到巷口就
好了,我去瞧瞧是誰要找我."
"這樣好嗎?"彬一臉擔憂的神情讓我笑了.
"別緊張嘛,如果妳在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是誰了."
"嗯......好,好吧."她被我半哄半勸才屈服,事實上,我倒真的很好奇是什麼人.
今晚的風涼颼颼的,彬望向烏黑的天空,朝我搖頭道,"走吧,不早了."
"嗯......是呀,好晚了."我看看手錶,很訝異地發現短針指在九的位置.
"連樂隊的都.....啊......"彬的話還沒說完,我們頭頂上的燈熄了,四周一下子陷
入不見五指的黑暗.
"唉呀呀,熄燈了,"我差點嚇得尖叫起來,"彬!妳在那?"
"在這......"彬摸黑拉住我的手,"妳看得到路嗎?我們得把劍給放回去才行."
"這......這......應該可以用摸的,"我兩手摸著牆壁走進器材室,在偌大的屋子裏
找尋放劍的地方,可是摸了一會兒不但沒找到,反而撞上一樣東西.
啊......是人......
我一下子退了一步,"誰......誰呀?"我顫聲問道,彬嗎?但是她沒有跟我進來才是呀.
對方沒有反應,甚至我連他是何時移動到我旁邊的都不知道,只是突然一雙溫暖的手
臂,緊緊把我箍在懷裏,我愣愣的忘了要叫彬,只隱約聞到一股淡淡的檸檬香,不知是從
他的身上還是頭髮傳來的,還有,很甜蜜很甜蜜的安全感.
當我正自我陶醉的沉浸在自己的喜悅時,對方卻突然很快的放開我,接著,又是和原先
一樣的黑暗寒冷 .
"若嵐,妳怎麼了?要我幫妳嗎?"
彬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好像有些緊張.
"啊,馬......馬上就好!"我連忙又摸索起來,好不容易找到熟悉的櫃子,趕緊把東西
放了進去.
"怎麼回事呀?這麼久......"我出來時彬很快的問道,我小心地瞧瞧她,"彬,妳剛剛一
直在外頭嗎?"
"是呀,怎麼了?"
"那......妳之前有沒有看見誰進了器材室呢?"
"拜託,我連妳都看不見了,怎麼看得見其他的人?"她皺眉道,"我們先出去吧,免得被
關在學校了."她拉著我急急忙忙走向校門,我注意到她手上的一個大袋子.
"咦,這是什麼?"我好奇地問.
"是劍啦,我想帶回去保養一下......"
我一時之間以為聽錯了,忍不住重複道,"保養?妳有沒有弄錯?"
"怎麼會弄錯......唉呀......"她上公車時袋子還被卡了一下,我終於可以確定
她神智並非清醒的.
"沒聽說過要保養劍的......"我慢慢坐在她身旁,看著她把那個累贅給塞入角落.
"好了,現在不管它了,"彬一臉如釋重負地拍拍手,然後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封信,
"這是一個學妹寫的,內容很有趣喔......呃......"她瞄了我一眼,"沒......沒
事吧?"
"沒事啦."看她一臉緊張的模樣,我笑了起來.也該習慣了吧,彬受歡迎的程度,不
是我想阻擋就擋的了的.
"哦,那我說了,"她確定我沒有任何歇斯底里的反應後,才把信打開,"儀隊學妹私
底下做了一個問卷調查妳知道嗎?"
"什麼問卷調查?"很明顯的,我不知道.
"謝若嵐小姐,很榮幸的獲得儀隊最美麗的學姐這個稱呼喔,"彬的臉埋在信紙裏,沒
看到我錯愕的表情,"另外還有身材最好,不過我想妳應該會喜歡上一個吧."
"什......什麼呀?"我一把將那幾張信紙搶了過來,二話不說的從第一個看到最後,
彬除了"最爆笑的學姐","最嚴肅的學姐",和"最兇的學姐"外,其他都給她輕鬆拿到
第一,我注意到"最想成為男朋友的學姐"這個選項,覺得很可笑,這根本不必選了嘛!
"彬,這全是妳的個人秀嘛,"我瞥見她無奈的表情,連忙把笑意隱藏起來,"不過妳看,
小薇居然是最爆笑的學姐,還有麥麥......最嚴肅?"看到最後,
我不禁哈哈笑了起
來.
"是呀,麥麥......"彬也忍不住笑了,"平常最三八的傢伙......啊,下車了."彬雖然
跟著我附和,但倒也比我細心,趕緊抓起袋子拉我下車.
"這些學妹也真可惡耶,私下做這種調查....."走到我家的巷口時,我訥訥埋怨著.
"可是結果也蠻有趣的呀,"她停下腳步,"嗯,真的不用我陪妳進去嗎?"
"不用了啦,"我笑著摸摸她的臉,"明天見了,拜拜."
今晚的天氣有點冷,我望了望家門口,半個人也沒看見.可能是錯過了吧,我邊走
邊想.
來到家門前,我掏出鑰匙正要開門,一個陰影突然朝我籠罩過來,很快的,我的嘴
一隻手緊緊蓋住,驚叫聲只能在對方的拉扯下化為嗚咽.
"終於給我等到了,小妹妹......"那個陌生人根本不把我的掙扎放在眼裏,像拖
小狗似的把我拉到一旁陰暗的巷子,"只要給哥哥我玩一下就好了......不要叫
喔......"
不叫才怪呢!我用盡全力要甩開那在我身上胡亂游移的手,對方一下子惱羞成怒
地把我摔在地上,我想叫,但是......意識卻因剛才撞到地面而有些暈眩.
"妳如果安份一點,我怎麼捨得這樣對妳呢?"他冷笑著把我翻了過來,二話不說就
動手解我制服的釦子.
"不......不要......"眼淚不爭氣的滑下面頰,我不能被他任意擺佈呀!反抗呀!
"想反抗?可以呀,"他依然是那種輕笑,"只怕我等一下打得妳再也說不出話了."
說不出話也好,就是不能這樣眼睜睜的被你欺侮!我鼓足了氣要尖叫,但另一個
冷冷的聲音卻從那男人的身後傳來,"我就知道你不安什麼好心,"彬鐵青著臉
站在那人身後,我們平時練習的劍此刻正緊緊抵在他的背上,"滾,否則有你好看."
"等等,有話好說呀,"這混蛋被彬手上的劍嚇得魂飛魄散,"我沒有怎麼樣,只是.."
"滾!"彬根本不聽他任何解釋,一揮劍直直對著他的鼻頭,"還是你想被剁掉一塊
肉!"
"我走,我馬上走......"像夾著尾巴的喪家之犬一般,那男人迅速的往反方向逃逸
而去.這時,我才顫抖著坐起身,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彬沒有說什麼,只是走過來蹲下身,緊緊把我摟在懷裏.這時,我愣住了,因為不
久前那股淡淡的檸檬香,又再次飄散在我的四周.
"彬......笨蛋......"我哽咽著搥了她一拳,接著第二次......第三次......
這是我一直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彬無語的承受了一切.
"差一點......"彬的聲音也在發抖,"如果我沒有轉回來......我永遠也不會原
諒我自己......"
我說不出一句話來,好複雜,好混亂的心緒,參雜著害怕,酸澀,以及強烈的驚
訝.
為什麼要這樣隱瞞我?器材室裏的......明明是......明明是......
"若嵐.我送妳回家,好不好?"彬似乎也不在意我把她的制服弄得溼淋淋的,輕
輕拉著我要起來.
"我不要回去!"我用力搖著頭,"彬,為什麼!"我一時控制不了情緒,一股腦的發
洩出來,"是妳對不對?在器材室裏的......我知道是妳的......一模一樣的感
覺......為什麼不說......"我的淚水又不住流了下來,"為什麼不告訴我....."
彬看了我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妳要我怎麼說得出口,"她苦笑起來,"我那種莫
名其妙的行為......怎麼說得出口......"
怎麼說的出口......我垂下眼,是呀,我也說不出口的,可是,清清楚楚的感覺
是隱瞞不了.我同樣回抱著她,小小聲的說,"喜歡妳......"
"什......什麼......"
我第一次看見彬如此震驚的模樣,於是微笑著重覆一次,"喜歡妳......"
她的表情應該是,難以至信吧,我猜......
"我鼓起最大的勇氣說的,妳相信嗎?"現在的我比彬冷靜上1000倍,她反而一愣
一愣的不知該說什麼,真是破壞了她平常的良好形象了.
"接受嗎?還是......妳覺得無法忍受我這麼愛吃醋,又很吵鬧的女孩子?"我看
她剛才扔在一旁的劍,"還說要保養的,結果拿來嚇人......"我想一想又忍不住
笑了,彬有好多的小習慣,可是每一個我都好喜歡......只要一想到,就好像有
無限的快樂似的......
想到這裡,彬不知道何時移動了過來,"嗯......明天,一起去學校,可以嗎?"
像個小孩剛進小學一樣的靦腆,我又不住笑了,"都一起回來了,為什麼不能一起去
學校呀?"
"嗯......我知道,只是,問問而已......"
一點都不像平常的彬了,我心想.可是,這應該是接受了我的表達吧......原本,一
直被我當成錯誤的這場暗戀,突然,就藉著上天的安排,讓我成功的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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