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麗只有你聽得見

作者: EVANS (艾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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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越想越不對勁,自從知道歆歆為了冉靖,寧願放棄電台,他渾身都覺得不對勁,
心好像又萬根刺在扎他似的。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真被阿凱說中了他過去一直不願
承認的事?不會吧?他想否認,但卻無法對自己的反應做出合理的解釋。小陳一心掛
念著任歆歆,但又在和自己的自尊掙扎,最後還是阻止不了自己往阿凱的辦公室走去。

「歆歆呢?」開門劈頭就問。
「她還沒到,等等吧!」
小陳坐立難安的走來走去。「不是快錄節目了嗎?」
「是,還有十分鐘,歆歆一向很準時的,從不遲到。」
「那怎麼還沒出現?會不會是冉靖又對她做了什麼?」小陳緊握著拳,咬著牙。
阿凱早就看出小陳喜歡歆歆,不然也不會三番兩頭就往這裏跑。他也曾提醒過小陳,
喜歡一個人就要讓對方知道,現在可好了,在小陳和歆歆的中間,又跑出了一個叫冉靖的,看來還真是大勢已去。「唉,時不我予嘍...自己喜歡人家不先表示,等到敵手出現才乾著急。」
「我..沒有...我只是很關心歆歆...」
「有多關心?」阿凱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都到什麼時候了,火燒屁股了耶!之前
提醒你,說這陣子的歆歆有些改變,你還當耳邊風,還顧著公司旅遊,絲毫不在乎,
難道你真以為她沒人追呀?歆歆喜歡冉靖無庸置疑,但萬一那個叫冉靖的也愛上她...
,怎麼辦?你還要關心下去呀?說你談戀愛就像白癡,工作能力一級棒,但談到愛情
你就沒輒。」
阿凱在「教訓」小陳的同時,趕著錄音的任歆歆喘著氣衝了進來。「還好...還來得及.....」她看見了小陳,覺得有些訝異:「耶,你怎麼來了?」
小陳有點尷尬地笑了笑。

今天的歆歆很不一樣,她那一千零一件的襯衫不見了,連牛仔褲都換成深藍底白色小
碎花絲質的直筒長褲。原本像一頭亂草的頭髮也服貼地綁了起來,她的眼睛看起來更圓更亮,嘴角不時地微微上揚,滿臉得意春風的模樣。阿凱趁機吹了聲口哨。任歆歆
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啊?」自從上次筱雲強迫她改變之後,在薄外套的掩蓋下,她又多穿了好幾次對她來說算是比較時髦的衣服,漸漸地也能接受襯衫、牛仔褲以外的東西,而且那些漂亮花色的衣服,也不如她想像中穿起來會不舒服。她的身材是有點胖,但也還不致太離譜,只要將上衣露在外面,就可以蓋住小腹了。當然,她會看起來如此容光煥發還有個原因。冉靖終於打開心扉了。他不再以暴躁的態度對她,雖然對自己的失明還耿耿於懷,但他向任歆歆保證,再也不會有自虐的事情發生。他的改變讓她很開心。

進門後,任歆歆一口氣喝下一大杯水,平息呼吸後,發現節目馬上要開始了。
「啊...剩不到三分鐘了....小陳、阿凱,我不能陪你們聊了...」她立刻走進錄音室,整理起手邊的資料。
控制人員給了她一個手勢,接著亮起紅燈,節目開始。「我是歆歆,今天的心情好嗎?不論如何白天的太陽還滿可愛的,.......」她馬上就投入節目中,完全遺忘了辦公室裏的小陳與阿凱,當然更不知道小陳複雜的心情。

一個小時過去了,任歆歆錄完節目,和其他企劃人員討論明天的內容後,已經是晚上
12點了,當她走出錄音室,發現小陳還站在長廊,她意外地喊著:「你怎麼還沒回去?」
小陳停頓了一會兒,語重心長地說:「我想和妳談談。」
她露出笑容,完全沒有察覺小陳的異樣:「好哇,去吃點宵夜....」
兩人結伴走出大門,這時,任歆歆的手機響了。她迅速地接起來:「喂...我是歆歆...什麼?嘿....在那裏?....好好.....」掛上電話,她的神情顯得有些慌張。
小陳擔心地追問:「怎麼了?」
「是筱雲...又和阿凱吵架了...我得去一趟....」
「我陪妳。」
她揮揮手:「不用了,你明天還得上班,對了,你要和我談什麼?」
面對歆歆無邪的臉,一剎那,小陳卻說不出話來。「沒什麼...下次...再說吧!」他落寞地說。
任歆歆隱約地感覺出小陳有點悶悶的,但也並沒太留意,待會見到筱雲的大哭、大鬧,恐怕也得花上好一段時間安撫呢!

「妳要帶我去那裏?」冉靖坐在輪椅上,任歆歆則是小心翼翼、偷偷地將他推出病房。今天是冉靖將紗布卸下的日子,一早醫生就到病房裏,檢查傷口,發現癒合情況良好,便為他拆下厚厚一層的紗布。這代表了另一個意思,那就是冉靖可以離開病房了。任歆歆早就準備好這一天的節目。為了不讓冉靖拆下紗布後覺得尷尬,她想給他個驚喜,移轉注意力。
「好啦,你聽我的沒錯啦!」她拍拍他肩膀。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值班護士把他們叫住。
「耶,冉先生,你們....」
任歆歆搶話說:「我帶他到大廳轉轉,一會兒就上來。」
「可別去太久,等會兒要量體溫了。」護士小姐叮嚀地說。
「是...是...是....」任歆歆猛點頭,但一離開護士站的視線,她才鬆了口氣,真怕剛剛護士小姐硬把他們攔下,她的計劃可全泡湯了。

她將冉靖推進一樓的公用盥洗室,然後在最裏面的一扇門背後,拿出她事先預藏的包
包,從裏面掏出一套便服。「快,把身上的睡衣脫掉。」
冉靖不知她葫蘆裏賣什麼藥,一聽她叫他脫衣服,便皺起了眉。「幹嘛?」
「我要帶你出去,總不能穿睡衣出去吧?」
冉靖聽見她要帶他出去,防衛性地拒絕:「我不要。」
「別這樣...拜託啦.....」
他板起了臉:「一個瞎子到外面去做什麼?」
任歆歆就是不希望他這麼想,所以更要把他拖出去。「拜託,就答應我這一次。不然.....」她開始動手幫他解去第一個鈕釦:「我自己先動手了嘍..」
「嘿....」冉靖沒輒,急忙揮手:「妳把衣服放在旁邊,轉過臉,我自己換。」
還好,他很快就屈服了,任歆歆可沒幫男人脫衣服的經驗,還好冉靖看不見,她可是紅著臉說出要幫他換的話來,心臟還劇烈噗通地跳呢!

等冉靖與任歆歆再次出來時,就像是來醫院探訪病人模樣,她幫冉靖帶上了一副墨鏡,並穿上託筱雲從百貨公司買來的男裝,然後偷偷地將輪椅推到走道的另端,一切就大功告成。任歆歆挽住冉靖的手臂,兩個人快步踏出醫院,在門口攔了輛計程車,一轉眼就將醫院的建築拋在腦後了。
「先生,拜託,北海岸。」她興奮地對司機說。

#   #   #   #   #   #   #   #   #

夏末的午後,陽光暫時躲到雲層裏,再鮮豔的湛藍海水,也蓋上薄霧。任歆歆帶著冉靖爬上海岸旁的一個突起大石塊上,海風不停地吹亂她的頭髮,使她不得不將頭髮全塞進衣領裏。
「真不敢相信妳會帶我來這種地方。」冉靖搖頭。
她可是冒著冉靖會與她翻臉的可能,強硬拖著他到這裏,希望能帶給他多一點的信心,讓他面對外界。
「這種地方?瞧你把這裏說得好像一文不值似的,這可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瞧瞧這美麗的海岸線,遠方的漁船,眺望遠方的海平面,會讓人覺得渺小,然後不愉快的事
就容易煙消雲散了。」
「可是...妳卻帶一個看不見的人到海邊來。」
她毫不思索就回答:「可是你有心呀!」
這句話像火熱的烙印,直撲他的心裏。

海浪聲清晰地傳進冉靖的耳裏,四周異常得安靜,有一會兒,冉靖發覺自己竟不知道
該如何回答。昨晚,他問過醫生,眼睛康復的希望到底有多少,醫生坦誠地對他說,
除非找到角膜捐贈者,不然他就必須永遠待在黑暗中。天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有角膜捐贈者,在等到以前,他勢必要當殘障的失明人,這讓他覺得惶恐。任歆歆見他又皺眉,又沉默的,趕緊將他拉下,坐在大石塊上。「其實這個世界太混亂了,眼不見,說不定還是件好事。你不覺得這句話,亂有思想的。」
「那是因為妳看得見,所以才這麼說。」他反駁。
「喔,不,換個角度想,因為看不見,所以會有很多人來伺候你,不好嗎?而且你一定會比以前更注意到周遭,說不定還會發現你過去從沒發現的事,然後..你的人生就改變了。」
冉靖輕嘆口氣:「妳為什麼總是這麼樂觀?」
「我樂觀?不,我朋友說我這是消極,但我也覺得沒什麼不好。」任歆歆想起去年在
電台遭解雇一事,現在竟然能和冉靖並肩而坐,有感而發:「凡事都是冥冥中註定的,我不想向老天都求什麼,也不會抱怨不如意的事,誰知道下一條路口會不會峰迴路轉呢!」雖然再過幾天,冉靖就要出院了。屆時,她再也不能以看護的名義與他相見,但任歆歆還是希望,能留給冉靖一些難以抹滅的回憶。
「走啦,去讓腳摸摸燙燙的沙子吧!」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任歆歆抓起他的手腕。

聽著浪潮的聲音,確實能讓人鬆懈,冉靖原本緊繃的心,沒多久也隨任歆歆的笑聲鬆
弛,整個人放鬆,學著她朝大海大吼。「HO,你好嗎?我很好。」「HO,你好嗎?我很好。」浪聲一下子就淹沒了喊聲,但他們還是樂此不疲。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冉靖發自內心地喊著:「痛苦、悲傷、煩惱...通通離
開我吧!」
「是呀,通通離開啦!」任歆歆附和說。
冉靖大喊一聲,然後他就像匹脫了僵的野馬,完全不顧自己看不見,他發了狂似的沿著海岸飛奔,任歆歆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有了上次在浴室自傷的情形,她不得不小心地跟在他身後。「等等我....你慢一點....」

那種感覺是很舒暢的,冉靖被迎面而來的海風緊緊地環抱,失去光明的恐懼感突然全消失了。
他笑著說:「星星,快來追我呀!」聽見他的笑聲,任歆歆才覺得如釋重負,但還是深怕他會弄傷自己。
「嘿,我的腳太短了,跑不快啦....」
冉靖忽然停下來,他伸出手:「妳在那裏?」
任歆歆氣吁吁地趕上,一把抓住他伸出來的手。
冉靖沒留給她喘息的時間,當他握到她的手的那一瞬間,便如火箭般的急促拉著她,
繼續向前跑。
「啊....我不行啦.....」
他才不理會任歆歆的求饒聲,硬是又帶著她跑了好幾百公尺。野馬一但釋放出去,是很難抓回來的。冉靖一接觸到自由的氣息,便將所有顧忌與猶豫全拋向腦後。任歆歆很高興看見他將心門打開,縱使兩個人像個瘋子般的在海灘旁亂跑亂叫的,也不在乎。

「我們來跳舞吧!」他手一攬便抓住她的腰,任歆歆被他意料外的舉動,嚇得全身僵硬。從到醫院照顧他至今,還沒和冉靖如此接近過。任歆歆緊張的手足無措,更別提跳舞,她只像個呆子,杵在原地。
「我...我...不會跳耶...」
「讓身體自由的動就是跳舞呀...妳看看...這樣.....」他牽引著她搖晃身體。

任歆歆想起了艾爾帕西諾,在女人香裏與美麗女主角跳探戈的那一幕。雖然凌亂的舞
步,以及她難看的舞姿,絕對比不上電影裏的唯美畫面,但在她的心裏,這一情景,
卻遠比電影帶給她的震憾與感觸來得更深遠了。醜小鴨竟然也有美夢成的一刻。雖然只是短短的,但夠了,夠了。在冉靖的懷裏,感受從他胸膛傳來的熱度,任歆歆感動的眼淚糢糊了視線。但卻被掃興的枯木打斷了他們的舞,一個轉身,兩個人同時被海灘上的枯木絆倒在地,冉靖先跌下來,任歆歆跟著整個人撲倒在他的身上,臉著實地撞上他的胸脯。任歆歆羞紅了臉,心臟跳得好快,但卻發現冉靖的心也劇烈「噗通」地跳著。她想起身,但冉靖的手還停在她的腰上。
「果然...沒有眼睛還是不行的。」冉靖沮喪地說。
「別說了!」
「這是事實呀,....」
任歆歆難過的直搖頭:「剛不是還很好嗎?這不過只是小小的一跤,有誰在學走路的
時候,沒跌倒過呢?」
「剛剛是我在騙自己....」
任歆歆討厭冉靖現在無助的表情。她已經盡力了,若再無法喚起他的意志,她真的會
崩潰。「別說了!我不要你這麼說....」她越說聲音越哽咽,情不自禁地趴在冉靖的胸前啜泣。

冉靖的心一陣一陣地揪痛,他最怕女人哭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好將手緊緊地將她環抱,想以擁抱遏止她的眼淚。然當任歆歆依偎在他身上,雙手也將他緊擁時,冉靖的心裏竄起數道電流。他很感動,因為這是他頭一次深刻的感受到,眼前的這個女孩,是真的為了他而感到傷心。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得更緊,想將她深深地印在他的心裏。「不要哭了...」冉靖的右手摸觸到她的臉頰,輕輕劃過肌膚,然後接觸到濕潤
的淚水,他毫不猶豫地為她拭去。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way up high,
There's a land that I heard of once in a lullaby.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skies are blue,
And the dreams that you dare to dream really do come true.
任歆歆聽見冉靖溫柔敦厚的聲音正低吟著,停止了哭泣。
「我小時候躲在房間裏偷哭的時候,我姐姐就會到我身旁,摟著我,唱著JUDY GARLAND的這首OVER THE RAINBOW,然後我就會不知不覺的睡著。」
「可是...」任歆歆含淚地望著他:「我睡不著。一想到你難過的以頭撞盥洗室裏的鏡子,我的心就不能安寧。你知道,那血流滿面的樣子有多嚇人嗎?快把我心臟嚇得跳出來了。現在只要你一皺眉,就會讓我馬上想到那天的情景。」
冉靖的思緒也飄到那日,他回憶起當時的心情:「那天,當我抬起頭,一想到自己明明站在鏡子前,但眼前卻一片黑暗,我就整個人失控了,那面鏡子彷彿在嘲笑我似的,....」
「沒有人會嘲笑你的,只有你自己。」
「妳很擔心我?」他也想起了那天她的眼淚還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臉迅速的漲紅:「當然...我關心你.....因為..因為....我是你的看護,當然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任歆歆越說越心虛,聲音越說越小聲。
「只有這樣?」
「嗯。」她膽怯地輕吐一句。
「有人口是心非喔!」冉靖輕觸她的下巴緣線,仔細地開始摸觸著她的五官,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的模樣。
「豐潤的臉頰,有點塌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妳的眉毛淡淡的,可是...我摸不
出妳的眼睛大小,....」
她淺笑:「中等的,不大也不小。」
「妳聲音很感性,人也應該算是個美女吧?」
她搖頭:「差遠嘍,還好你看不見,我可是醜八怪一個,五官既不出色,也沒什麼姿色,.....」

沒等她的話說完,冉靖瞬間親吻了她的唇,任歆歆的腦子裏全變成空白的,只聽見心臟噗通的跳聲,以及浪潮。這是什麼感覺?她的全身僵硬得無法活動,但心卻像觸了電,百萬伏特的電流,從腳底傳到了頭頂,她快昏厥了。任歆歆想尖叫,但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冉靖柔軟、溫熱的唇緊貼著她。感覺到冉靖的手使力地將她擁緊,溫柔輕撫著她的背,另一隻手則停在她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捧著。接吻會讓人眼冒金星嗎?接吻會讓人渾然忘我嗎?接吻會讓人天轉地旋嗎?喔,任歆歆不僅感到透不過氣,甚至同時看見數千顆金星在眼前閃爍。王子怎麼可能吻上醜小鴨呢?

「我....」她猛然將他推開。「你...該不會是讓太陽曬昏了頭?」
「噓...」冉靖又將她攬得更緊,溫熱的唇糾纏著她的,任歆歆的全身覺得一陣酥麻,直到他放鬆手,暈眩才漸漸退去。
「你...一定是被陽光曬暈了...或者...你不但失明,而且頭還被撞壞了,」任歆歆拼命地為冉靖的行為找解釋,但冉靖很清楚,都不是這些原因。
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希望。「我會積極地去尋找角膜捐贈者,在這之前,妳不必替我擔心,不會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真的?」她感到欣慰。
「如果我想看看妳的樣子,那..就一定得恢復視力,對吧?」
「啊?」他的話是什麼意思?腦袋不是很靈光的任歆歆,還鈍鈍地想著他的話。
「你...想...看我的樣子?」她吃驚地張大嘴。
「這是個很好的理由喔!」冉靖整個人看起來很輕鬆,剛剛的沮喪全一掃而光。他神情愉悅,又繼續接著唱: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bluebirds fly,
Birds fly over the rainbow,
Why oh why can't I?
If happy little bluebirds fly
Beyond the rainbow,
Why oh why can't I?
任歆歆靠在他身旁,默默地聽著他溫柔敦厚的歌聲。兩人躺在溫熱的沙灘上,直到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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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他在海灘上對她說的話,就好像在做夢一樣,很難讓人置信,那一刻,任歆歆自
覺像灰姑娘,竟能得到王子的青睞。然而,歡樂的時光總顯得短暫,當任歆歆陪著冉靖一踏進醫院大門,心中便感到無比的惆悵。但很快便被發生的事打亂了她的思緒。
迎面向他們衝過來的護理長,看見他們竟大大的鬆了口氣,如釋重負地說:「冉先生
,你總算回來了,你的父母到醫院來了,把整個醫院全翻遍了,還找不到你,就差一
點沒報警,要告醫院啦...」
「他們總算來了!」任歆歆發現到他說話的語氣並沒有驚喜,反而有些煩躁,她下意識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但他只拍拍她的肩膀,要她繼續向前走。

他們兩人一回到病房,任歆歆看見裏面有個衣著高貴的婦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候,一見到冉靖出現,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婦人向前擁住他:「小靖,我快擔心死了。」
「喔。」冉靖的反應不如母親來的熱烈,他僅是淡淡地回答。
「對不起,我和你爸爸剛好到美國去了,等我們回到家,聽見醫院護士小姐的留言,
才知道你出事,我們馬上就搭飛機回台灣,這...怎麼搞的?你瞧瞧都瘦了,媽真心疼。」
「爸也來了?」
「是呀,不過他到醫生那裏去了,去瞭解你的情況,怎樣?還好嗎?你放心,你爸爸已經想辦法聯絡他的好友,幫你打聽了。你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我去幫你買。」
他搖頭:「不用了,我想休息。」冉靖推開母親的懷抱,伸出手在半空中摸索著。
「星星...」
任歆歆馬上迎過去,讓他握住她的手。
冉靖的母親這時才發覺到她的存在,訝異地問:「妳是誰呀?薏蘋怎麼不在這裏?」
「我是....」
她要開口解釋自己的身份,但冉靖幫她做了回答:「她是這幾天一直看護著我的.....
朋友。」
冉靖母親的眼光明顯地流露出狐疑與鄙視,她把任歆歆從頭到尾仔細地瞄了一遍,一看任歆歆全身沒有一件衣服是名牌,還穿的拉拉褟褟的,一定不是出身富貴之家的千金小姐,冉靖的母親連再看任歆歆一眼的興趣沒有。「朋友?叫什麼名字?我怎麼沒聽說過,你在台灣有這樣的朋友?」
「別問了,我很累。」
「你先說你剛去那裏了?是跟你所謂的朋友出去嗎?小靖,你是病人耶,怎麼能做這
種事?害我和你父親差一點就要和醫院撕破臉,真是難堪。」冉靖真的很累,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對母親的疲癆轟炸感到累。任歆歆扶他躺下後,他乾脆來個不理不應。

冉靖的母親見兒子竟然這樣冷漠對她,而且還是在一個陌生女子的面前,她有些惱羞
成怒,想先將任歆歆支開,於是以命令的口氣對任歆歆說:「我口渴了,去倒些茶來。」
「媽,她又不是佣人,妳怎麼....」
任歆歆不想讓他們再起衝突,連忙對冉靖說:「沒關係的,我去,這本來就是我該做
的。」

冉靖的母親大概是有話想對冉靖說,所以才想支開她吧!任歆歆能理解,所以為冉靖蓋上薄被後,她禮貌地向他的母親點頭,便離開病房。想起冉靖母親鄙視的眼神,任歆歆覺得好像被針刺一樣,這也難怪了,以前她一定是已經習慣兒子身旁站的都是美麗的女子,突然冒出一個很不起眼的人,她一定是很不習慣的。想著想著,任歆歆下了樓,垂著頭走出了醫院大門,門口的水銀燈映她臉上,還真刺眼。任歆歆決定,就讓他們母子好好說說話,她到外面繞個圈,過一會兒再進來吧!

在醫院外繞了一個小時,任歆歆又回到醫院。當她走近病房,就聽見冉靖母親高分貝
的聲音。「我要你明天就出院,馬上回加拿大的醫院去療養。」
回加拿大?任歆歆的心震了一下,連忙將腳步更移近房門。她聽見冉靖不耐煩地說:「媽,請你別再干涉我的生活...」
「我干涉?我是關心你,你可是我唯一的命根子,怎麼能...」
「是嘛?我記得妳一向只關心自己的面子,爸爸也是。」
「你...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我一聽到你車禍,....」
冉靖冷哼一聲:「一個月後才出現?別用什麼出國的理由搪塞,反正你們以為我有看護照顧就行了,要不是爺爺生日宴會快到了,非要我出席,你們不知道還要拖多久才會出現。」
「你...哎呦,爸、媽是有事,況且你都這麼大了,我們也打過電話到醫院,醫生說
你沒事了,所以....」

遠遠就聞到了濃厚的火藥味,嚇得任歆歆不敢再接近,她靠在門外的牆璧旁,苦思著
該如何是好,這種場面,她生平可從未見過。正當她猶豫不決時,突然又聽見了讓她覺得顫慄的聲音。「媽,別怪小靖了,....誰知道他現在腦袋瓜又在想什麼?一聲不響地回台灣,丟我一個人在加拿大,我呀才可憐呢....」是曾薏蘋!她回來了!
任歆歆冷不防地倒抽口氣,這下子,她更不能進去了。她想調頭離開,但病房裏傳出的對話,又讓她停下腳步。
「你是刻意要和我作對,還是捨不得你的看護朋友?」冉靖母親冷冷不屑地說:「從沒看過你身旁的朋友這麼沒品味,全身拉拉褟褟的,你和她站在一起,還真降低自己的格調。」
曾薏蘋質疑地問:「什麼朋友?媽,妳說的是那一個?」
「也不知道那裏蹦出來的,薏蘋,妳沒看見還好,看到了鐵定會暈倒的,臉上連一點粉也沒擦,身上的衣服我看呀,都是從地攤買來的,還有那件怪裏怪氣的背心,.....」
冉靖不耐煩地打斷母親的話:「好了,別說了,星星,不過只是我的一個朋友,沒必
要把人批評成這樣。」
冉靖的母親可不這麼想。「什麼樣程度的朋友?瞧她注視著你的眼神,可一點也不含糊,同為女人,我可清楚的很,她那種眼光代表什麼含意,小靖,我可要提醒你,她根本就是很明顯地想勾引你.....」
「什麼!太過份了,竟然有人想動我丈夫的念頭...」曾薏蘋不滿的尖叫:「這狐狸精到那裏去了?」
冉靖大吼:「我說過了,我和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妳們別再亂猜,亂想,真是受不了
妳們。」

任歆歆的胸口好像被勒住了,險些無法呼吸。她被冉靖的「我和她根本沒有什麼」
一句話,當頭棒喝,剛還沉溺在海灘上與冉靖相依的情景,以為冉靖真的喜歡上她
了,其實只是自己的多情。是嘛,他說的是實情,他也不過說了一句想看看她的模
樣,也不過是吻了她一下,這...根本不代表什麼的。或許冉靖只是在感謝自己多日來的照顧,也可能真如她所言的,被太陽曬昏了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冉靖的家人已經來了,她該功成身退了。其實能偷得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覺得已經很滿足了。任歆歆落寞地以手觸碰著牆壁,想想自己與冉靖僅有一牆之隔,但距離卻是這麼的遠,她感傷的準備離開,這時,病房的門卻毫無預警地打開了,任歆歆連躲藏的時間都沒有,就與推門而出的曾薏蘋面對面。

曾薏蘋看見她,一開始驚訝得口張好大,連忙將房門緊閉,很快就恢復神色,態若自
然地雙手交插,以一副高姿態的模樣盯著她。「星星?啊哈,我明白了,原來冉靖說的是妳...我還以為是那裏來的掃把星,妳還真是陰魂不散。」
為避節外生枝,任歆歆猛搖頭。「妳說什麼,我不明白。」
曾薏蘋陰沉地望著她:「我最討厭妳裝模作樣的臉,以前也是,現在也沒變,瞧妳自己的臉,眼睛表情明明在點頭說是,但嘴巴偏偏要否認,幹嘛呀,做了虧心事....沒法子面對人,是吧?」
不善說謊的任歆歆,臉全漲紅起來,無言以對。
「說不出話來了?如果不是冉靖口中說的人,那...妳怎麼會在這裏出現?可別說妳
剛好經過,是來看朋友的,我不吃妳那套。」
怎樣解釋才能說清楚呢?唉,恐怕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任歆歆不知該如何解釋,也不曉得要從何說起,她只是低著頭沉默著。然而她的無語,反而更加深了曾薏蘋的怒意。

曾薏蘋鐵青著臉,動手用力推了她的肩:「妳到底想怎樣?為什麼老是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們?沒料到一年不見,妳膽子到是變大了,竟然還敢跟我搶冉靖,搞清楚,他是我丈夫,一個有婦之夫的男人,妳真是下賤!」
任歆歆聽見下賤兩個字,雙手緊握著拳,全身不停地顫抖,曾薏蘋怎麼可以用這種形
容詞說她呢?太過份了!她什麼也沒做呀!她不過是在冉靖無人照顧的時候,守在一旁照料他,這樣也犯了什麼錯嗎?若真要說賤,也應該是曾薏蘋自己才對,紅杏出牆,竟然還敢反咬別人。她氣壞了:「不是妳說的那樣!」
曾薏蘋鄙視地瞄她一眼,雙手插腰:「其實我也不用太過擔心,冉靖根本不會看上妳的,妳不過是利用他現在看不見,哈...哈.....我還以為妳已經很清楚自己的影響力,沒想到還在做這種螳螂擋車、自不量力的事。」曾薏蘋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習慣把別人踩在腳下。
但是任歆歆已不是當年的任歆歆,她知道自己貌不驚人,但並沒有必要接受曾薏蘋的
冷嘲熱諷,再者,自己也沒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這裏唯一看不清的人只有妳!」她理直氣狀、語氣堅定地回答:「冉靖雖然看不見,但是他有心。而我則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同時我也做得很成功,我根本不必在乎妳想什麼,在我眼裏,妳不過是個空了殼的花蝴蝶。」
「妳...」曾薏蘋被她激怒得五官扭曲:「一年不見,妳變得伶牙利齒了?還是以為妳
在冉靖的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了,哈...哈...很可惜,他也只說妳是一個普通朋友,而且什麼關係都沒有...哈....有什麼好跩的....」
曾薏蘋的囂張激起了任歆歆的不甘示弱,她刻意諷刺地說:「是嘛?我以為妳比較關心peter了?」
曾薏蘋臉色大變,身體微微傾斜,差一點站不住地扶著牆:「妳知道什麼?妳去偷調查我嗎?太卑鄙了。」
她兩手一攤:「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曾薏蘋腦羞成怒地揚起右手,狠狠地往任歆歆的臉頰摑去,但卻被她抓了個正著,任歆歆緊掐住曾薏蘋的手腕,並將揚起的手拉下。「這招已經不管用了。」
曾薏蘋試圖搶回顏面:「任歆歆,妳不要臉,搶別人的老公有什麼光采,別以為妳在冉靖面前用苦肉計可以挽回他,哼,我是不會輕易離婚的,我不會讓妳得逞,我要妳
永遠都記得,躺在冉靖身旁的人是我,法律上與他有關係的人是我,是我...是我...
.不是妳這個醜八怪.....」

任歆歆放鬆了手。她突然覺得自己站在這裏,和曾薏蘋爭吵,就好像一場八點檔連續劇的悲情女主角,她感到可笑。尤其是看到曾薏蘋被逼得狗急跳牆似的臉,花容失色,任歆歆還真有誤以為看見連續劇的錯覺。從來就沒想過將冉靖搶過來,而這也不是她的作風。被曾薏蘋這麼一攪,她卻被認定成搶人丈夫的女狐狸精,好好笑,自己這種平實的長相也可以讓人產生戒心。任歆歆突然失聲而笑。原本想以更大的聲勢壓過佔了上風的任歆歆,但一見到她竟然笑了,曾薏蘋停止反擊,一頭霧水地望著她。
「怎麼?受不了刺激,精神失控了嗎?」這樣的問話更讓人發笑,曾薏蘋看見她若無其事地發笑,益顯得慌張、失控。

任歆歆聳聳肩,沒搭理她,只覺得事情該是告一段落的時候了。該不該向冉靖道別呢?她將眼神移向病房門口,腳移動了一下,這個動作,卻讓曾薏蘋緊張起來,整個人後退防衛性地擋著門。算了,若執意要進去,看來勢必又要掀起一場戰爭,她無心了,與曾薏蘋這種女人競爭,真是浪費時間。於是她瀟灑地揮手,連一句再見有沒有,頭也不回地離去。反正戲總有一天落幕,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若與冉靖有緣,總有一天會再見的。只是一踏出了醫院大門,無雲無雨的黃昏,任歆歆卻覺得好像飄了幾滴熱雨在她的臉上、手背上。這一天的歡喜與悲傷未免太多了些。

#   #   #   #   #   #   #   #   #

訪客時間快結束了,值班護士已經在趕人了,但冉靖一直沒等到任歆歆,他的心中起
了不祥的預兆。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冉靖的心開始從擔心,轉變成焦躁不安。
星星去了那裏呢?不可能憑空消失的。一整晚,冉靖無法入眠,父親告戒他的話,環
繞在耳際。父親與主治醫生商談後,醫生已經聯絡好美國方面的眼科名醫,父親並以私下的關係,為他尋找角膜,父親說一定要進全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捐贈的角膜,好讓他進行移植手術,但條件是要他回加拿大。他能怎麼辦呢?冉靖不想一輩子活在黑暗中。母親在他一點頭之際,便立刻將飛機票劃好位置,而時間就是明天正午。他不能就這樣離開,至少要和星星道別。和她相處了一個多月,至今才發現,他連她的住處、電話,任何可以找到她的方法,他一無所悉。眼瞎了,竟然連心也矇蔽了。煎熬到天亮,他心急地向值班護士追問,但也只得到:「非關係人,資料不得洩露。」

難道他們真的如此無緣嗎?星星倒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早,父親、母親和曾薏蘋全到病房集合了。瞧他們滿臉春風得意的模樣,一夜未闔眼的冉靖,卻顯得憔悴多了。
「好啦,可以走了嗎?」
「小靖,讓薏蘋先為你換上衣服吧!」
「是呀,媽昨晚可臨時幫你挑了件....」
七嘴八舌的聲音,只讓冉靖覺得煩躁,他不耐煩地揮手:「我自己可以換,衣服在那?」接過母親手中的衣服,冉靖進了盥洗室,摸索地將衣服換上,當他推開門,音響正放著「OVER THE RAINBOW」。他沒想到星星也為他錄了這首歌。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way up high,
There's a land that I heard of once in a lullaby.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skies are blue,
And the dreams that you dare to dream really do come true.
然而音樂到了一半卻中斷了。他聽見父親說:「這裏的東西都不用整理了,丟了,我們快走吧。」
冉靖想起了星星錄給他的一些TAPE,他連忙出聲:「錄音帶我要帶走,給我。」
母親嘮叨地說:「哎呀,這種爛東西,幹嘛帶走,再買就好了...」
「不給我,我就不走。」
「好啦,拿給他,沒時間了。」父親永遠都是最不耐煩的一個。
冉靖手中拿著這些TAPE,星星曾對他說的話,一句句全回到他的腦裏。「你喜歡EAGLES嗎?」「人生就是這樣,Some days are diamonds,Some days are stone。」
「我真是愛死了BOSSA NOVA.....」

他不甘心,就這麼離開。現在只剩唯一線索與希望就是曾薏蘋了。星星是她找來的看護,她應該有星星的資料。雖然他極力不願向她開口,但為了想再見星星一面,他不得不低聲下氣。「薏蘋,幫我個忙,告訴我星星在那裏?」
曾薏蘋警覺性地問:「你找她幹嘛?」
「我要見她一面。」
她有很深的醋意,即使對冉靖已無感情,但她仍不允許他喜歡上那個醜八怪,冉靖可
是她的丈夫,她還想與他重修舊好,這要是傳出去,這樣未免也讓自己太沒面子了。
「我不知道。」
「不可能!她不是妳請來的看護嗎?」
曾薏蘋愣了一下:「我找來的?喔,那個醜八怪可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可沒見過
她。」
「妳說謊!」冉靖質疑:「星星告訴我她是妳請來的,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妳派來監視我的。」
「小靖,你竟然相信那個狐狸精,不相信我,我是你的妻子耶,曾和你同枕的人耶,
莫非....她也用了什麼手段上了你的床,真賤...」
「住口!星星可比妳善良多了,真正犯賤的人是妳,妳該不會忘了,我車禍前妳丟在
我臉上的離婚協議書吧!」冉靖一直不想將車禍的原因說出來,是因為怕自己的父母
,與曾薏蘋父母之間起衝突,但最後還是忍不住了。
「什麼?!小靖會發生車禍是因為妳......」冉靖母親驚訝地望著曾薏蘋:「妳...我
們對妳這麼好...為什麼還要和小靖離婚....」

曾薏蘋以為冉靖絕口不提車禍前的事,是因為對她還有感情,只要她開口,他會答應她回到身邊來的。PETER騙了她一筆錢後溜走了,這次隨冉靖的父母回台灣,曾薏蘋原本想和冉靖重修舊好的,但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任歆歆。「離婚...是我一時衝動,我沒那個意思...媽...相信我...我愛冉靖...我怎麼會想和他離婚...」曾薏蘋連忙湊進冉靖的身旁,親蜜地攬住他的手臂:「我愛冉靖,不然怎麼會跟你們一齊來接他呢!」

這女人真是虛偽,以前他怎麼都沒察覺呢?光聽她的聲音,就知道是假的,真正發自內腑的聲音,是充滿感情的,是能震撼人心的,但曾薏蘋的不是,她只是為了達到目的,從聲帶發出的聲音,沒有心的。
冉靖推開她:「來不及了!」
曾薏蘋的臉色鐵青:「什麼意思?」
他毫不在乎地說:「我早就交給律師處理了,妳不是早就蓋章嗎?」
「你...」她咬牙挈齒地說:「怎麼可以....」
「我想...PETER會比我愛妳多一點,那天妳和妳媽在門外的談話,我全聽見了,就是那之後沒多久,我就將協議書丟給律師了。我以為早點脫離冉太太、脫離紅杏出牆的惡名,妳會比較開心。」她的如意算盤全被推翻了,她還以為冉靖會留她。
曾薏蘋自覺顏面掃地,於是腦羞成怒地大鬧:「你以為我希罕冉太太之名嗎?笑話,
憑我曾薏蘋的美貌,想娶我的男人多的是,你真認為那個醜八怪比我好嗎?哈...哈..
..等你雙眼能看見了再決定吧,恐怕你看了她連飯都吃不下去,還談什麼喜不喜歡...。」
冉靖本來不想在父母面前承認自己喜歡星星,深怕因此會為她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但曾薏蘋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諷,他終於受不了地反擊:「或許外貌比不上妳,
但心地可比妳美麗千萬倍,感謝老天讓我瞎了眼,我才能真正看見妳的真面目,醜陋無比。」
「好,很好...」曾薏蘋報復地說:「你就一輩子瞎了眼,在夢中與你的星星相會好
了,哈...哈.....我是不會告訴妳,她為什麼會不見了,當然更不會告訴妳,她到底是誰....」
「妳....對她做了什麼?」冉靖早該料到的。
她推了門準備出去:「無可奉告。再見...喔,錯了,冉靖,這輩子,我根本就不想再
見到你了。但讓我覺得高興的是,你再也不會見到你的星星。」
曾薏蘋的話就像不祥的預言,重重地撞擊了他。他斷了唯一能找到星星的線索。或許今生無法再見到她了,星海遼闊,那裏去找屬於他的那顆星呢?

任歆歆一早出現在電台,還有她臉上無精打采的「衰」樣,讓藍筱雲既擔心又納悶的。「妳在這裏幹什麼?」
「啊...」任歆歆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瞧任歆歆今天全身皺巴巴的衣服,藍筱雲快看不下去了,前陣子對任歆歆的改造可讓
她得到不少的讚美聲,現在可不能輕易地毀於一旦。「妳吃錯藥啦,安眠加鎮定劑全吞了呀?瞧妳一副要死不活的懶樣!」
任歆歆落寞地又僅回了句:「喔!」
性子急的藍筱雲可受不了,一把抓起她的手腕,直往門外衝。「妳這是幹嘛?冉先生又和妳唱反調了?阿凱就說妳昨晚怪怪的,前天晚上我看妳還很正常,還說什麼要帶冉靖去海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任歆歆溫吞吞地說:「沒了,一切都結束了。」
「什麼?」
「我遇見曾薏蘋了,而冉靖的家人也從加拿大趕來了,不需我去照顧了。」僅管她說的語氣平淡,但卻掩飾不了眼底的憂傷,藍筱雲瞭解她,但卻不願見到她如此消極。
「誰說不用妳去照顧的?曾薏蘋嗎?還是冉靖?這傢伙怎麼這樣,過河拆橋呀,不成,不能看別人這樣欺侮妳,我去找她理論。」
一聽筱雲要到醫院去找冉靖理論,任歆歆慌張地緊攬住筱雲:「不行啦,他不知道啦,是我自己要離開的。」
筱雲插起腰:「歆歆,妳這是幹嘛?要當成人之美的君子呀,省省吧,這年頭那有
這樣便宜別人的事。」
「我原本就打算這麼做的,是我心甘情願的,不需要報酬。反正我已經留有很美好的
回憶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優優柔柔地說。
「什麼美好的回憶?瞧瞧妳自己現在這副得性,落魄得像死了丈夫的寡婦,我才信妳
說的那套,妳永遠把自己放在後面,這一次不行,我一定要冉靖說清楚,他倒底把妳
放在那裏?」
任歆歆拼命搖頭,她不想變成連續劇的女主角,她不想與曾薏蘋爭奪。「不要這樣!」
這一次藍筱雲是鐵了心。「歆歆,妳說什麼都沒有用的,這一回,我一定要幫妳討回公道,妳去不去?」
任歆歆搖頭。
「好,不管妳倒底要不要去,反正我是去定了,腳在我身上,妳沒有權利阻止我。」筱雲真的是豁出去了,她不能忍受好友歆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玩弄。她摔開歆歆緊抓的手,生氣地衝出了辦公室門口。
「筱雲.....」任歆歆無法阻攔,只好跟在後面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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